一會兒之后我們開過了洛杉磯大學。城里所有的燈都亮起來了,如同一大片發(fā)光的地毯從坡地向南延伸,直到仿佛無窮的遠處??罩幸患茱w機嗡嗡作響,兩盞信號燈一眨一眨的。我在洛斯特峽谷路右轉,繞過通往貝萊爾的大門,道路開始彎彎曲曲地上升。車子太多,車頭燈沿著彎曲的白色水泥路閃著,發(fā)出刺眼的光。微風吹過隘口,可以聞到野鼠尾草的芳香、桉樹的刺鼻味,以及淡淡的塵土味道。窗戶在山坡上發(fā)出亮光。我們經(jīng)過一個很大的白色兩層樓住家,看起來價值一定不下七萬元,房前的標志在燈光的映照下非常清晰:凱恩·泰瑞斯。
“下個路口右轉。”多洛雷絲說。
我轉過去,路開始變陡變窄,墻壁及灌木叢后面都是住家,但什么也看不清。然后我們來到一個岔路口,有輛亮著紅色車燈的警車停在那里,岔路口右邊有兩部成直角停著的車子,有個手電筒在上下晃動。我放慢車速,停在和警車并排的地方。警車里頭坐著兩個警察在抽煙,他們沒動。
“怎么回事?”
“阿米哥,我一點也不知道?!彼曇羯硢⊥丝s,也許有點害怕,但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一個拿著手電筒的高個子繞到車旁,往我的身上一照,然后放下手電筒。
“今晚這條路不能走,”他說,“你們要去哪里?”
我拉起剎車,伸手接過多洛雷絲從手套箱里拿出的手電筒。我的啪一下打開開關,照著高個子。他穿著一條看起來頗為昂貴的褲子,運動衫的口袋上繡有姓名的起首字母,脖子上扎了條帶圓點的圍巾,戴了一副角質(zhì)框架的眼鏡,波浪形的黑發(fā)富有光澤。渾身他媽的好萊塢味道。
我說:“為什么不能走?難道你們立了新法?”
“法律就坐在警車里——如果你想跟他們談談。”他的聲音有鄙夷的味道,“我們只是住在這附近的居民,這里是住宅區(qū),我們可不希望它變質(zhì)?!?/p>
有個扛著獵槍的男人從陰影里走出來,站在高個子旁邊。他把槍擱在左臂彎里,槍口朝下,但他看起來不像只是拿槍做做樣子而已。
“這我沒意見,”我說,“我對這個地方反正也沒有什么偉大的計劃。我們只是想去個地方?!?/p>
“什么地方?”高個子冷靜地問。
我轉向多洛雷絲:“什么地方?”
“山上的一幢白屋,很高?!彼f。
“你們打算到那上頭干嗎?”高個子問道。
“那房子的主人是我的朋友?!彼淅涞卣f。
他往她的臉上照了照。“你看起來棒極了,”他說,“不過我們不喜歡你的朋友。我們不喜歡在這種住家環(huán)境里開賭場的渾蛋?!?/p>
“我不知道有什么賭場?!倍嗦謇捉z厲聲說。
“警察也不知道,”高個子說,“他們連查都懶得查。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親愛的?”
“不關你的事。”多洛雷絲朝他啐了一口。
“回家織襪子去吧,親愛的?!备邆€子說。他轉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