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不可或缺的歷史交往(14)

老師曹禺的后半生 作者:梁秉堃


在周恩來的精心安排下,毛澤東在上清寺會見了當?shù)匚幕绲闹耸?,曹禺老師也接受了邀請。沈?。ㄖ娪皩а?。——筆者注)對毛主席說,國統(tǒng)區(qū)太黑暗了,要到延安去。毛主席說,歡迎你們?nèi)パ影?,但只有小米招待大家。毛主席還對巴老說:“我從前也相信過無政府主義,也是個無政府主義者啰。”就是這樣,毛澤東在談笑風生當中,語重心長地對所有文化界人士表達了關懷和期望,著實令人感動,令人難忘。

接下來,10月10日,報紙上正式發(fā)表了《國共代表會談紀要》,曹禺老師歡欣鼓舞地看到了:“要堅決避免內(nèi)戰(zhàn)”,“以和平、民主、團結(jié)、統(tǒng)一為基礎,建設獨立、自由與富強的新中國”等等閃閃發(fā)光的文字。而且,充滿希望地聽到了近期要召開全國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商和平建國大計的好消息。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陽光燦爛的背景下,曹禺老師和老舍先生兩位著名作家接到美國國務院之聘,赴美國講學一年的邀請。

當年1月間,國民黨中央社和延安的《解放日報》,分別刊登一條重要消息——“美國國務院決定聘請老舍、曹禺二氏赴美講學,聞二氏已接受邀請,將于最近期內(nèi)出國前往?!?/p>

此刻,到底要在美國講學講些什么,使曹禺老師和老舍心里犯了愁。于是,曹禺老師就登門求教于前輩長者茅盾先生。茅盾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一、有什么就講什么,實事求是;二、講文學要講它的社會意義,不只是講娛樂。曹禺老師聽到以后有了信心和力量,把此話告訴了老舍,后來他們在美國就是這樣去做的。在上海的歡送會上,熱烈而又隆重,眾人簽名題詞冊的首頁,是葉圣陶先生寫下的話——“文協(xié)上海分會歡送舒舍予、萬家寶兩位先生赴美講學,宣揚我國新文藝,到會者咸署名于此紙,永留紀念。時為1945年2月18日下午4時,會場為‘全聯(lián)’食堂。葉圣陶書端?!贝藭r,諸如同行的寄語,朋友的囑托,學生的深情,等等,使得曹禺老師和老舍深感此行絕不僅僅是個人之講學,而是擔當著民間文化使者的千鈞重負,非同小可,大意不得,怠慢不得。

1946年3月4日,黃浦江畔陽光明媚,春風暖人。曹禺老師穿著一身合體的西裝,滿臉堆笑,與同樣穿著西裝的老舍一起與眾人一一握手,向歡送者告別之后,便登上了遠洋的美國海軍運輸艦,開始一次漫長的、遠離故鄉(xiāng)的旅程。

到達美國以后,曹禺老師與老舍朝夕相處,互幫互濟,無話不談,交往很深,結(jié)下了終身難忘的友誼。后來,曹禺老師回憶說:“開始,我們手頭比較寬裕,住15美元一間的房子,那是讓人家捉了大頭的。后來,我們的錢不夠用了,就?。痹X一間的房子,有時干脆躲起來不見客人了。一到禮拜六,我們買回一瓶酒,兩杯下肚,就唱起京劇來。老舍先生擅長京劇的須生和老旦,一唱起來,就似乎又生活在故國了。平時外出都講英語,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說起祖國的話。暢談,交飲,真是盡興盡致,談得高興的時候,便常常痛罵美國社會生活中那些虛偽和殘酷的現(xiàn)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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