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剪刀、石頭、布(9)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次遠(yuǎn)行 作者:蒹葭蒼蒼


這雙眼睛,在冷漠而公式化的詞句背后,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對一個男人勇敢決絕、永不悔改的愛。盡管,是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錯的人。

海鷗認(rèn)識王軒轅那一年,只有16歲,高中生。她和父親住在這個城市北邊的一間低矮的平房里。父親是一個送水工,不分四季寒暑,扛著一桶又一桶的純凈水,走向一家又一家,以此維持父女二人的生活

王軒轅只是叫了一桶水。他只想要一桶水而已??墒沁@個中年送水工,積勞成疾,加之長期營養(yǎng)不良,他和他肩上的水,在王軒轅面前一同倒下了。他把他送進(jìn)醫(yī)院,替他墊上治療費,然后打電話給他在學(xué)校的女兒。

那個瘦弱的女孩子,嘴唇緊抿,始終一言不發(fā)。她似乎要把每一分力氣,都用來面對這常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

不知是出于道義,還是同情,王軒轅每天都來醫(yī)院看望父女。三天后,父親在醫(yī)院去世了。

那天,這個瘦弱的女孩,拒絕所有人的幫忙,自己替父親洗臉,穿衣,剃須,然后背起父親,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她走得飛快而吃力,她眼里完全看不見汽車和行人,有幾次差點被汽車撞上。

從人民醫(yī)院到城北,大約6公里,女孩就這么背著父親走過來了。

她始終沒有掉一滴淚,直到父親下葬。

那片公墓,冷清而荒涼,王軒轅站在離女孩五米遠(yuǎn)的地方,垂手靜立。有風(fēng)吹來,有鳥飛來,有花瓣落下來。

這個女孩,這個孤兒,靠在王軒轅的肩上,終于放聲大哭。哭完,她說,眼淚掉下來,父親就離開了。

其實,王軒轅可以不管她的。作為一個陌生人來說,他已經(jīng)做得夠多。女孩已經(jīng)十六歲,雖未成年,但也有了生存能力。她不傻不殘,她不會餓死凍死。但她還是個學(xué)生,她會輟學(xué),可能墮落,可能受傷,可能被某個男人占盡便宜。

王軒轅,在海鷗父親的墓前,他說,你繼續(xù)上學(xué),我會供你的。等你工作了,再還我。

可是先人說得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三十二歲的王軒轅,剛剛做了父親的王軒轅,被這個瘦弱堅強(qiáng)的女孩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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