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摸出果子肉干來吃,喝了幾口奶酒,好喝的奶酒下肚,我飄飄然倒下,睡得十分香甜。
早上醒來,帳篷里已透亮。我打著哈欠鉆出去。
長長的一個哈欠之后睜眼,天啊!周圍竟是一座座墳?zāi)?!我在墳地睡了一夜?/p>
一陣哆嗦,牙齒格格作響。
我趕緊收拾東西。拆帳篷時,目光不經(jīng)意間被一束金色小花吸引過去。那一束小花被放在一座碑前,花崗巖墓石鐫刻著“義兄寶力高之墓”。花束旁,擺著3只瓷碗盛著水果、月餅和白酒,祭拜者與此人是結(jié)拜兄弟?酒精氣息的刺激讓我的思維更加活躍。這些物品若是昨天放在這里,早就會被風(fēng)吹走??磥硎莿倓傆腥藖磉^。我向四下里張望,不見人的跡象。再回頭看這座墳?zāi)?,也不像乍見時猙獰恐怖。這只是一座土丘,受盡風(fēng)蝕,顯出頹敗的氣象?
心頭的恐懼片刻煙消云散。我回身取了些干糧,坐在碑前,就著奶酒吃著,一邊辨認(rèn)起那些殘褪的文字,想象著這兄弟兩人手足般的情誼。
吃飽了,收拾行包,蹬車?yán)^續(xù)南下。
偶然抬頭,又看見遠(yuǎn)處的亮光,不再如昨只是一個亮點,而成了一小片閃耀的白光。不像珠寶,倒有幾分似電影里的飛碟。我跟自己說看見外星人基地了。
開始出現(xiàn)了土路,在沙土和稀疏的草叢中延伸至遠(yuǎn)方。騎行了一段,路的前方出現(xiàn)一個傴僂的身形,一位在小路上行走著的老人。我正琢磨著怎么跟他打招呼,老人回頭。面色黝黑,我想起了丹巴老人。他?到一旁,帶著笑意,說你昨晚睡得好么??磥韯偛攀撬チ四沟亍N艺f還好。他說,我剛才看見你的帳篷,沒敢打擾你,怕嚇著你。老人說著,咧嘴笑了。真是個可愛的老頭。
我下車推行,同他邊走邊聊天。老人來自浙江,年輕時來內(nèi)蒙支邊,一次在巴彥淖爾遇到風(fēng)暴,本地一個牧民救了他。那位牧民早已在10多年前因酗酒撒手歸西。老人就將這位無依無靠的牧民葬在這里。一直守著他,沒有回過浙江老家。
“沙漠越來越近,他的家搬了幾次,我還一直沒動過地方,”老人笑著說,“他要再搬家,就要進(jìn)烏海了?!?/p>
“哪兒?”我問。
? “烏海?!崩先酥钢盖胺健?/p>
前面斜過一條公路,在上午的陽光下閃著烏藍(lán)的光。剛才望見的閃光物體已清晰地呈現(xiàn),是一座高樓的圓頂。
“這里是烏海?”我又問。
老人笑著點頭。
走出來啦!哈哈!我扔掉車子,揮著手亂蹦亂跳。
“我先走了,老人家。”我向他鞠了一躬。“再見啦!”
我跳上車座,向烏海城一路狂奔。
騎上久違了的公路,車子是如此地輕快。不遠(yuǎn)的前方城市,在反著光。左側(cè)是長長的鐵軌,一列火車汽笛長鳴,轟隆隆地駛進(jìn)城市。我看清了車上的起止標(biāo)牌:北京——烏海。車?yán)镉腥?向我張望,是曾經(jīng)和它飆車的那列吧。我向那些好奇的臉孔揮揮手,放慢腳下速度,讓列車先于我進(jìn)入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