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對那瞎子心存怨恨,但僅僅因為當年的小過節(jié),你就讓那瞎子死,實在是得不償失。憑借那瞎子的手感,蕭錯盤玉至少省去一半精力。如今,猴渣被扣,一時不能出來,蕭錯一蹶不振,如同爛泥,我們的計劃該如何進行?”龍叔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外面,只用余光掃著譚彪的表情。
譚彪面無表情,冷冷一笑:“那瞎子的死,和我沒關系,我壓根就沒跟她計較過。若不是跟您去了趟葬狗坡,我還真不知道她長得那么……”譚彪話說到此,眉頭一皺,把余話咽了回去。又換句話說:“我們離開葬狗坡的時候,那瞎子明明還活著?!弊T彪說話間,眼睛一直在偷看龍叔的手,他看到龍叔的食指,一直在彈自己的膝蓋。譚彪知道,彈指是龍叔多年來習慣動作,他只要一思考,就會不停地彈指。
“這都怪蕭明恒老奸巨猾,居然騙了我十五年。千算萬算,竟沒想到東西在瞎子那。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那瞎子的模樣……”龍叔又咳了幾聲,接著說道,“聽說已經有人去自首了?”
“是的,司機叫張友和,是他開車撞死了那瞎子。本來以為使個金蟬脫殼的計策,肯定是萬無一失,只等著那瞎子和蕭錯盤玉了。哪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弄出這許多鬼名堂。”
“沒有那瞎子,蕭錯能不能盤玉,能不能把玉蟬盤出陰陽,都成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我們剛剛將玉蟬送到蕭錯手里,那瞎子就死了,這未免太巧合了。”譚彪說“巧合”二字的時候,語氣稍微放重了一些。
“如果那瞎子的死亡是謀殺,那么就意味著,我們的計劃泄露了?!币粋€清晰的結論,立刻浮現在龍叔的腦海里,他立刻停止彈指,轉向譚彪說,“馬上查一下張友和的來歷,是意外車禍,還是有人和我們作對?!?/p>
譚彪心里咯噔一下,龍叔分明是話里有話。因為整個計劃只有他和龍叔最清楚。而此時龍叔卻張口叫他去查張友和,肯定另有其因。但譚彪神色并不慌張,只是悄聲說道:“我雖然姓譚,但我是吃龍家飯長大的。沒有您,就沒有我們倆。”
譚彪這句話里的“我們倆”,說的就是他和那個女人。十年前,他們倆無依無靠,在街口靠小偷小摸玩?zhèn)€雜?;祜埑?,經常被人欺負。是龍叔看中他們倆有幾分偷技,收養(yǎng)了他們,并安排他們在雜技團工作。
龍叔長吁一聲,望著當空明月,感嘆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那瞎子死了。如果你能親眼見到瞎子的那樣東西,你就會知道,駝皮不是傳說……”
“我一直都信駝皮的說法。蕭錯不是傻子,駝皮和琀蟬送到他那,沒出幾個時辰,瞎子就死了。等他冷靜下來,不僅會查,而且會一查到底?!?/p>
在譚彪和龍叔的思想里,有這么一個概念,一個夾雜著無數智慧的陰謀,在天才輩出的年代,在成功上演了最精彩的開幕式后,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瞎子的死亡,就此草草謝幕的。所以,龍叔很快就能適應這種馬失前蹄的局面,并開始積聚反擊的力量。接下來,他的腦子里立刻閃出另外一種念頭:“那瞎子死了,我想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會幫蕭錯的?!?/p>
“誰?”
“池文青,她雖然沒有瞎子摸寶的技術,但池文青曾經是蕭明恒的同學、戀人、同事。她有知識,有經驗,她愿不愿意出手幫助蕭錯,直接決定著這個計劃的成功和失敗。”
“您知道,蕭何兩家結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跟蕭家過不去的是何家,不是池文青。你放心,如果我猜得不錯,蕭錯已經看出那只玉蟬的門道,無論是為那瞎子的死,還是為玉蟬,他都會去找池文青?!?/p>
一點也沒錯,池文青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龍叔下完了自己的那步棋,現在,是白馬現蹄,還是炮碾丹砂,就看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