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鳥事真精彩
三十年前我犯了嚴重的哮喘,醫(yī)生為我作"過敏原測驗",手臂上扎了十幾個針眼,每個都腫很大,只有一個沒問題,是雞!
"貓狗都少碰,你只能養(yǎng)雞!"醫(yī)生說。
我沒養(yǎng)雞,養(yǎng)了一只亞馬遜大鸚鵡。但是沒過多久,就把鸚鵡送了人,因為它總對著窗外扯著嗓子喊"哈啰",惹得很多路人登門問"有什么事?"更麻煩的是,我中年得女,鸚鵡一喊,小奶娃就哭。
女兒上小學,我總算又有了一只不讓我敏感的寵物--螳螂。女兒為它取了個美麗的名字"派蒂",我則每天為派蒂奉上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把它訓練得武藝高強,能一個下午連捉七只馬蜂,一個晚上把朋友大卸八塊,而且在新婚之夜吃掉整個老公。派蒂在我的照顧下,比別的螳螂長壽三個月,它死的時候,我非但和女兒為它辦了個有鮮花環(huán)繞的喪禮,還為它寫了本十七萬字的小說《殺手正傳》。居然前后被兩岸五家出版社出版,并譯成韓文本。
此后我又養(yǎng)過兩只螳螂,但都不及派蒂辛辣,不過癮就不養(yǎng)了。所幸有許多花花草草跟上,她們的香味雖然有時也會令我敏感,但只要在盛開的時候把花搬出屋子、或用塑料袋罩起來就成了。
每天照顧花,活像養(yǎng)寵物,我居然在其中發(fā)現不少"天機",寫成《花癡日記》。這書叫好不叫座,據說學生家長和老師排斥,原因是書名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怕孩子會變成"花癡"。直到我反問:"愛書是'書癡',愛畫是'畫癡',愛硯是'硯癡',愛花為什么不能叫'花癡'?那書談物情、說物理,比什么都適合學生讀。"家長和教師會才選作學生的優(yōu)良讀物。
《花癡日記》預計寫春夏秋冬四本,最先出的是《冬之篇》。去年著手寫《春之篇》,我的生活中又闖入新的寵物--兩只野生的加拿大雁。
雁是會飛的鵝。大家都知道鵝能看家,那是因為它們認地方、認主人。如果你偷幾個野雁蛋自己孵,小雁出生第一眼就看到你,它會認你作媽,跟著你、守你的家。
相反的,野雁不認你作媽,不把你的地方當家,也就特別警戒、視你為敵人。兩只闖入我生活的野雁起先也如此,一見我就鬼叫著飛走。但是在我一點點籠絡、一步步親近之后,那被我取名"啊啊"和"呀呀"的兩只野雁,非但會跟我散步、幫我看家,還得寸進尺地搶我東西、掏我口袋,甚至飛上我的餐桌、爬上我的肩頭。
我也跟它們的一堆朋友打交道,驚訝地發(fā)現這群大鳥之間的愛恨情仇,一點也不比人類差。我甚至在"調教"它們的時候,領悟許多教育的道理。
這本書就是以紀實的方式,寫我與它們的友誼。它是日記,也是小說,高潮迭起得連我自己都驚訝,懸疑起伏得我至今還搞不清。書寫成,我對太太說"只怕讀者會認為我很神經!"
太太笑答:"你本來就很神經,很神經地寫了一籮筐的鳥事。"
鳥事終于露面了。至于故事精不精采?我神不神經?請讀者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口氣讀完,再打個分數、說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