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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性,舊女性

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民國那些女子 作者:江泓


在那個時代,張幼儀應(yīng)該算新女性了,開公司,炒股票,坐寫字樓,可是靜觀她的一生,依然因循著三從四德的束縛。少女時代的她“從兄”,嫁了不愛自己的人;婚后七年“從夫”,解除了這樁婚事;年老后又“從子”,為自己找了一個歸宿。

對她而言,也許只有這樣,在別人的許可下,才能過得心安理得,面帶微笑。她習(xí)慣性地忽視自己的內(nèi)心,于是別人也逐漸習(xí)慣,忽略她的感受。

“她(幼儀)沉默地堅強地過她的歲月,她盡了她的責(zé)任,對丈夫的責(zé)任,對夫家的責(zé)任,對兒子的責(zé)任 凡是盡了責(zé)任的人,都值得令人尊重”,梁實秋的評價恰如其分,可是人們在敬重她的同時,有誰真心替這個盡責(zé)任的女人考慮過,有誰試圖去感受過她的內(nèi)心呢?

徐家老爺,會把最靠近老夫妻臥室的另一間房專門留下來,給從兒媳變成義女的她,可是再豪華的房間,盛放的也只是一個人的清寂和孤獨??!在一個又一個暗夜里,“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當然,徐家一直器重這個兒媳。1931年徐母病重,徐志摩父親堅持要張幼儀出面主持家政,張幼儀認為自己的身份不合適,要求必須徐志摩打電話,她才能去。接了徐志摩的電話,她去了,里里外外,井井有條,一直侍候到徐母去世,操辦完喪事。

而徐志摩此時的正牌妻子陸小曼卻被拒之門外,只能住在一家小旅社里。徐志摩為此憤憤不平,寫信給小曼,“我家欺你,即是欺我 這次拒絕你,便是間接離絕我,我們非得出這口氣?!?/p>

徐家對張幼儀的好,世人皆知,當時甚至還有一些關(guān)于徐申如和張幼儀的傳聞。為徐志摩寫過傳記的韓石山經(jīng)過考證,認為不可信,以徐志摩的敏感和性格,如果發(fā)生,他不會不覺察;如果覺察,他絕對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些傳言應(yīng)該是些空穴來風(fēng)的無稽之談。

“她是極有風(fēng)度的一位少婦,樸實而干練,給人極好的印象?!闭缌簩嵡锼裕瑥堄變x并非沒人追,剛剛離婚不久,就有一個留學(xué)生常來看她,有一天終于開口問她,還打算結(jié)婚嗎?張幼儀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不。

據(jù)說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又遭遇過羅隆基的追求,此人清華大學(xué)畢業(yè),也曾赴英美留學(xué)。他很會討女人喜歡,跟妻子常年關(guān)系失和,卻對張幼儀大獻殷勤,又是送鮮花,又是請喝咖啡,張幼儀一概婉言謝絕。

羅還以為是婚姻阻礙了自己,就決定離婚,他自己說,“每天抓住太太沒頭沒腦地亂捶亂打,打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死去活來,什么贍養(yǎng)費,簡直連想都不敢想,便自動下堂就去”。這樣的男人自然不能嫁。

事實上,羅隆基離婚后,娶了王右軍,這位王小姐據(jù)說是《日出》里陳白露的原型,幸虧張幼儀沒有對他動感情,否則,像她恐怕也很難是“陳白露”的對手。

常常有人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其實好女人和壞女人PK,也未必占得了上風(fēng),就算比張幼儀命好,也多是被擺在供桌上像模像樣地供起來,很難得到掏心掏肺的疼愛。只是能被供起來的女人,多半,被供著,就會像模像樣地笑,不管內(nèi)心是荒涼還是平靜。

張幼儀第一次婚姻里的人,吝嗇到不肯把她供在那里。在一時,這是不幸,在她的一生,卻成了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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