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和亞洲犯沖啊?華靈福日后會納悶。他先是在印度失去他的一只手,這會兒到日本,不曉得又會有什么遭遇?
要是把帕特里克腦袋鈍到竟向瑪莉提出邀約的那檔事算在賬上的話,東京之行甚至在啟程之前,就出了岔子。華靈福自認那事揭開了此行的序幕,當時他擊中一名新婚又懷孕的少婦的痛處,這個女的到底姓什么,他怎么也記不住。更糟的是,她有種神情,讓他始終掛懷,那絕不只是明顯的美色而已,盡管瑪莉是真有姿色。她的神情顯示出,她能承受比八卦閑話更厲害的中傷,其中帶有一種不易控制的獰惡,潛藏有某種力量,足以造成日后才會見分曉的嚴重傷害。
接著,在飛往東京的班機上,帕特里克為了講稿絞盡腦汁。這會兒他已因合理的事由離了婚,瑪莉的事讓他自覺像個窩囊的大色狼,而他還得到女人只能乖乖聽話、惡名昭彰的日本,就“婦女的前途”這個議題致詞。
他發(fā)覺自己對與會婦女的成就事跡缺乏第一手的了解,這讓他大受打擊;嗚呼哀哉,他只曉得其中一位女士是誰,而且他所能想到的最足以用來奉承她的話是,雖然他只在電視上看過她,他大概還是會樂意跟她上床。
帕特里克喜歡德國女人,瞧瞧古吉拉特電視采訪小組里那位沒穿胸罩的錄音師吧!亦即那位昏倒在載肉推車里的金發(fā)女子--名字里帶個k、很有進取心的莫妮卡。不過,參加東京會議的這位德國女性,叫芭芭拉,名字是一般常見的拼法,她和華靈福一樣,也是電視記者。和華靈福不同的是,她事業(yè)有成,成就高過名氣。
芭芭拉·弗雷是德國公共電視第二臺ZDF的晨間新聞主播,她的聲音具有磁性和專業(yè)的氣勢,臉上掛著謹慎的微笑與兩片薄唇;暗金色的秀發(fā)齊肩,攏在耳后,一副干練的模樣。她的臉蛋秀麗光滑,顴骨高聳;在華靈福的世界里,這正是天生做電視的一張臉。
芭芭拉·弗雷上電視只穿陽剛氣頗重的套裝,顏色不是黑即是深藍,而且從不在領口敞開的外套底下,加上一件罩衫或襯衫。她的鎖骨線條優(yōu)美,她這么愛露出鎖骨,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偏好單粒寶石的小耳環(huán),多半是翡翠或紅寶,帕特里克辨認得出來,他對女性珠寶的知識相當豐富。
不過,希望在東京見到芭芭拉·弗雷,盡管讓華靈福對東京之行生出不切實際的性愛雄心,然而不管是她也好,與會其他人士也好,在撰寫講稿這檔子事上,誰都幫不了忙。
有位俄羅斯電影導演,名叫露德米拉·施洛瓦柏達。(依她的姓氏可能的發(fā)音來判斷,帕特里克猜測拼法約莫是這樣,我們還是直呼她為露德米拉吧?。┤A靈福從未看過她的電影。
有位丹麥小說家,姓杰生,名叫柏蒂爾、柏蒂兒或柏蒂,在日本主辦單位寄給帕特里克的書面資料中,她的名字有三種不同拼法。無論拼法如何,帕特里克猜想,發(fā)音應該是柏-蒂-兒,重音放在蒂上頭,不過他不敢打包票。
還有位英國經濟學家,姓名平淡無奇,叫珍·布朗;有位中國遺傳學家、一位韓國傳染病醫(yī)生、一位荷蘭細菌學家,以及一位加納女士,后者的專長有時被形容為“糧食短缺管理”,有時則稱之為“世界饑饉救援”。華靈福根本別妄想正確念出她們的姓名,他連試也不想試。
與會名單長得不得了,統(tǒng)統(tǒng)是事業(yè)有成的專業(yè)女性--當中大概只有一位自稱激進女性主義者的美國作家是例外,華靈福從未聽聞其人。還有數量上呈一面倒的日本人與會,她們好像是藝術界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