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節(jié)(1)

殺人排行榜 作者:(美)勞倫斯·布洛克


凱勒搭的這班飛機,從紐約到底特律,一路顛簸不平。這也沒關(guān)系,他不介意有一點亂流,但每當有一點小小氣流,機長就反復廣播宣布,而且最糟的是,還為此道歉。亂流本身沒那么糟糕,他照樣可以睡得著,偏偏那個狗娘養(yǎng)的廣播不停吵醒他。還好至少降落得還蠻順利的。

圣塔芭芭拉那個案子幾乎是簡單到反高潮。一趟飛機到洛杉磯,然后一趟飛機從舊金山回紐約,中間迅速而輕易地辦妥工作。他回家準備要再接下一個活兒,結(jié)果時間慢吞吞過去,什么活兒都沒有。直到現(xiàn)在,終于,他來到了底特律。

他沒有托運的行李,于是提著隨身的袋子,直接走到接機的地方,掃視著眾多寫著姓名的牌子,尋找寫著“鮑嘉”的。他不明白他們干嘛挑這個姓,這只可能引起陌生人之間不必要的議論而已,故意歪著嘴巴模仿《北非諜影》里亨弗萊 · 鮑嘉的經(jīng)典臺詞:“再彈一次那首歌吧,山姆。你替她彈了一次,現(xiàn)在你就可以替我彈一次。”但“鮑嘉”這個姓是他們挑的,也沒有時間說服他們放棄,更沒時間租輛車開來底特律了。

時間,桃兒告訴過他,這個案子最關(guān)鍵的就在于時間。于是他來到這兒,從那架一路顛簸的飛機上下來,尋找一面標示著“鮑嘉”的牌子。他立刻就看到了,而當他的視線從牌子移到持牌的那名男子身上,那名男子也立刻回望著他,臉上的表情讓凱勒覺得很難猜透。

那是個矮壯的男子,看上去像是在健身房花了很多時間舉重。他說,“鮑嘉先生嗎?麻煩這邊請。”

這個家伙在嘲笑他嗎?凱勒不太確定該怎么定義嘲笑,無論是面部表情或言語上的,但他碰到時通常都能感覺得出來,偏偏這回他不太能確定。他發(fā)現(xiàn),人們往往不曉得要跟他這樣的人說什么。他工作的本質(zhì)會搞得人們不知所措,害他們緊張,有時還會采取一種自大的態(tài)度,以掩飾他們的緊張。

但這回的感覺也不太像是那樣。

不過,又有什么差別呢?他跟著那個家伙走出航站樓,穿過幾條擁擠的車道,進入短期停車場,經(jīng)過了一排車子,來到一輛新款的林肯車旁,上頭掛著加拿大安大略省的車牌。那個家伙按了遙控器打開門鎖,然后沒想到的是,他幫凱勒打開乘客座旁的門,等他進去。

另一個沒想到的是,有個大塊頭坐在后座。

凱勒已經(jīng)半鉆進車內(nèi)了,才看到那個人。他一時僵在那兒,然后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往前推。

如果你進去,他心想,那你就無法自衛(wèi)了。但他不是已經(jīng)無法自衛(wèi)了嗎?他已經(jīng)幾乎被徹底繳械了,才有辦法通過機場的安全檢查,身上連一把指甲剪都沒有。動作片的劇情不禁浮現(xiàn)在他心頭 他手肘揮舞,雙腳猛踢 但不知怎的他不太相信會發(fā)生那類情節(jié),而他唯一做的,就是站在那里。

那個大塊頭開始低笑起來,這也不太是凱勒原先預料到的,而那個矮子 他太寬又太壯,實在沒法把他想成小個子 告訴他沒什么好擔心的。“有一位紳士想見你,”他說,“如此而已。”

他一副安撫的語氣,但凱勒卻一點也不安心。不過他還是上了車,然后矮子關(guān)上車門,繞過車子上了駕駛座。他扣上安全帶,建議凱勒也該扣上他的。

這么一來,他不是更沒有機動性了嗎?“我從來不扣的,”他說,“我有幽閉恐懼癥?!?/p>

這是胡說八道,他向來會扣安全帶的。而且反正這招也沒用,因為那家伙告訴他底特律的法律規(guī)定要扣安全帶,而他可不想吃他媽的罰單,所以拜托你給我扣上安全帶,行嗎?

于是凱勒照辦了。

他們駛往郊區(qū)的一棟房子。他們沒給他戴遮眼罩,所以他可以留意路線,不過這又能有什么好處呢?他根本不熟悉這個區(qū)域,就算很熟,看起來也不能派上用場。

他飛來這邊,是因為有個人付錢要他殺另一個人;但現(xiàn)在看來,將會被殺的人好像變成了他自己。這是凱勒這一行的風險之一。他不會老念念不忘,無論如何都很少想到過;但這個可能性始終存在,仍是不可回避的事實。他坐在座位上,安全帶服帖地系在他身上,他琢磨出有兩個可能性 他們要么就是打算殺他,要么就是不打算殺他。如果他們不打算殺他,那他就沒什么好擔心的。而如果他們打算殺他,那就有兩個可能性 他要么就可以設(shè)法做點什么,要么就是沒辦法,反正到時候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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