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我。我一時還沒意會過來,聽了她講才曉得。
“倫尼 ”
我在床邊坐起來,把她的手從我肩膀上拿開。她的指甲深深摳進(jìn)我肉里。我想她當(dāng)時根本沒意識到。
“那些箱子 ”
我醒來時腦袋還不太清楚,還很茫然。
“倫尼,你的柜子里怎么會有基思的箱子?”
真他媽的好問題。
她實(shí)在太困惑了,根本腦袋一團(tuán)亂,光是站在那兒激動得喋喋不休。我還得摑她兩個耳光,才能讓她安靜下來。我沒打得太用力,但確實(shí)打痛了她。最后我讓她坐在一張椅子上,讓她閉上嘴巴,乖乖聽我講話。
有太多事情我還不想告訴她,還有少少幾件是我寧可永遠(yuǎn)不要告訴她。但眼前我沒其他的路了,她在我柜子里看到了那兩個LKB的箱子。只有天曉得她干嗎沒事去翻我柜子,但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很簡單,既然事情已經(jīng)泄漏了,那干脆就徹底講個明白。
“千萬不要打斷我,”我告訴她,“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一開始聽會覺得不明白,但聽到最后你就曉得了?!?/p>
我從下了費(fèi)城開來的火車、需要行李講起。事情的起源要回溯更遠(yuǎn),是從好幾年前開始,但其他都不重要了。至少眼前是如此。如果講得順利,我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把我一生的故事告訴她。如果講得不順利,那么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告訴她我是隨意挑上他的行李,用假名住進(jìn)飯店,遇到她,打開他的箱子,發(fā)現(xiàn)了海洛因。她一開始不相信,但我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覺得合理為止。她明白之后,臉上有種歇斯底里的表情。她現(xiàn)在以新的眼光看待老基思了。他是個大毒販,不是什么好人。她和他生活了兩年,居然沒發(fā)現(xiàn)這件事,她驚訝得簡直就像我告訴她基思是個女人。
我從頭到尾說完,然后停下來,因?yàn)闆]什么好再補(bǔ)充的了。她親愛的老公是個壞蛋,而我把他的貨存在飯店保險庫里?,F(xiàn)在我們在我的房間里,看著命運(yùn)開了我們一個大玩笑。
“這么一來,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倫尼 哦不,喬。我想我現(xiàn)在該叫你喬了,對不對?”
“我想是吧?!?/p>
“你是喬·馬林,而不是倫尼·布萊克。沒問題,我比較喜歡你的本名。但這改變了很多事情,喬,對吧?”
“怎么說?”
“現(xiàn)在我不想要他的錢了?!彼f?!拔以僖彩懿涣烁黄鹕盍恕,F(xiàn)在我想要的只有你。我們可以忘了他,我們自己跑掉,永遠(yuǎn)在一起?!?/p>
聽起來很好,但行不通的。她還沒全盤搞清楚。她以為他還是老基思?,F(xiàn)在知道他用骯臟的手法賺錢,她覺得很惡心。但她沒想清楚,基思也不一樣了。
“他會殺了我們的,莫娜?!?/p>
她瞪著我。
“我們跑掉,會被抓到的。他是混黑道的,莫娜。你知道黑道是怎么回事嗎?”
她眼睛睜得非常大。
“你是他的女人?!蔽依^續(xù)說。“他買下你,在你身上砸了大錢。黑貂大衣、雪貂大衣、銀鼠披肩。這些都要花錢買的?!?/p>
“可是 ”
“所以現(xiàn)在你是他的。你不能跑掉。他會抓到你,而且會殺了你。你希望我們死掉嗎,莫娜?”
我看到她眼里的表情,回想起她之前談到布拉薩德去做體檢那種微微輕蔑的口吻。她說或許他怕死。但他不是唯一怕死的。她自己也怕死,我也是。
“我們不能跑,”我說,“跑不掉的?!?/p>
“世界很大啊?!?/p>
“黑道也很大,比世界還大。你想跑到哪里?”
她沒有答案。
“怎么樣?”
她咬住下唇?!耙馔?。”她說。“之前你說過,他可能發(fā)生意外。對不對?”
“我想也不會有太大的不同?!?/p>
“但你原來是那個意思。我想他還是有可能出意外,對不對?”
“我想你最好別去想這種事情?!?/p>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喬。我本來不曉得他的真面目?,F(xiàn)在不一樣了?!?/p>
其實(shí)根本沒有不一樣。之前他好心又大方,現(xiàn)在他壞心又兇惡。這些只是包裝,讓謀殺變得比較容易接受的外衣罷了。就像藥丸的糖衣。但不論嘗起來有多甜,里頭包的藥還是一樣。我們這顆藥就是謀殺。
“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