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恨恨地:“好啊,有本事就讓他整我吧!老子身上除了打仗留下的疤,他抓個屁!”楚建:“我提醒你,你可千萬要做好思想準備,我百分百肯定他要拿你老婆事兒開刀!”
耿直臉色陰沉,喃喃地:“我還是那句話,誰敢碰我老婆,我跟他拼命!”
楚建焦慮地嘆口氣:“千萬別硬來,他說什么你讓他說,軍宣隊焦政委還是信任你的!記住,有什么事,一定拖到我回來!”耿直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楚建的手。
耿直回到家,兩個兒子正打成一團,耿直說句:“別打了!”兩個兒子打得更歡,直打到耿直身上,耿直喝了聲:“住手!”倆孩子仍不聽,抓起東西就往彼此身上砸,一起木頭砸到耿直身上,耿直忽地火了,大吼一聲:“給我住手!小混蛋!”
倆兒子嚇住,都不敢動,看著父親,耿直看著兒子那害怕勁更來氣,吼著:“上學了嗎?”倆兒子站得筆直,齊聲:“上了?!?/p>
耿直:“老師都教什么了?”倆兒子齊聲回答:“打仗!”
耿直瞪眼:“胡說!上什么課了?”倆兒子:“打仗!”
耿直氣得抬腿要踢,倆兒子早摸準父親脾氣,耿直一抬腿,倆兒子一邊一個分頭跑開,耿直跺腳:“小兔崽子往哪兒跑!”
門拉開,舒曼匆匆進來,倆兒子蹭地從母親懷下鉆出去,一路喊著:“爸爸壞!打倒爸爸!”耿直吼著:“小反動分子給我站住!敢打倒老子,翻天了!”
兒子跑沒影了,舒曼趕緊關上門,耿直看老婆臉色:“怎么了?”
舒曼看著丈夫欲言又止,往廚房走,一邊走一邊搖頭自言自語:“沒什么,沒什么。”
耿直心里全是火,但看到老婆那個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擔心,跟著進了廚房。舒曼做事,明顯心不在焉,拿著盆去抓米,也不篩就去接水,剛接一半又想起篩沙子,趕緊往外挑沙子,手一滑,盆中米灑一半,舒曼看著滿池大米發(fā)愣。
耿直伸過手接過米盆,自己開始淘沙子,問道:“出什么事兒了?”
舒曼仍然發(fā)怔:“真是沒什么事兒,就是那個工宣隊方隊長眼神讓人不舒服?!?/p>
耿直重復:“工宣隊?都是老工人,本質(zhì)應該還不錯吧?”
舒曼回過頭看著耿直,語氣可憐巴巴地:“我是不是太嬌氣了,他其實挺關心我的,還教訓小賀她們那些造反派,可就是老盯著我,那眼神你曉得吧,像我們家鄉(xiāng)梅雨天地上長得那個青苔?!?/p>
耿直皺眉頭:“你說得讓我惡心,我明天找他去!”
舒曼:“別,跟你講他也沒做什么!是我太敏感吧,是吧?”
舒曼看著耿直,耿直只得笑笑:“是啊,你們知識分子就是敏感?!?/p>
舒曼點頭,努力讓自己相信:“肯定是我想得太多,我都兩個孩子的母親了,怎么會呢,你說是吧?”耿直:“是是是,反正啊,只要他敢怎么樣,你告訴我!記住啦?”舒曼點頭,完全忽略了耿直眼睛深處的憂慮。
耿直的辦公室現(xiàn)在成了陸副主任的辦公室,小陸坐在桌后看文件,響起了敲門聲。小陸:“進來?!?/p>
耿直走進,走到桌前。小陸依舊在低頭看文件,不時拿粗粗的紅筆畫線。耿直也不說話,站在桌前,表情平和地看著小陸。小陸終于抬起頭,卻拿起電話:“小張,你過來一下?!?/p>
小陸說完,放下電話,繼續(xù)批閱文件,整個過程,仿佛耿直根本不存在。一個年輕工作人員走進,來到桌前:“陸主任——”小陸:“把這份文件立刻送到市革委會!”
工作人員答應著,快步離去。小陸這才抬起頭,仿佛剛剛看見耿直,表情淡淡地:“哦,你來了。這里有份材料,是蘇修特務季誠的調(diào)查報告,你看一下?!?/p>
小陸遞給耿直材料,耿直接過,默默翻看著。小陸:“這里也涉及到舒曼……”
耿直雖面無表情,但拿材料的手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小陸覺察,微微一笑,放緩語氣:“老耿啊,你是我的老首長了,有些話我就不拐彎抹角了,這個材料我本來可以不管的,但因為我和你的關系比較特殊,我就接過來了。”
耿直已經(jīng)迅速看完了材料,將材料扔到桌上:“舒曼和季誠是同學關系,這上面說他們關系不正常,沒有任何事實根據(jù)!”
小陸:“如果一點事實沒有,怎么會有這么多同志向組織上反映問題?”
耿直:“人再多,沒有事實依據(jù),也是胡說八道!”
小陸的語氣嚴厲了:“你要注意你的態(tài)度,你這是對群眾運動的誹謗!”
耿直也提高了聲音:“分明是有些人別有用心,惡毒誹謗我的妻子!”強忍怒氣,“這樣吧,都是哪些人反映的,你把他們叫出來,我和他們當面對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