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試探：“小季？”舒曼漱完口坐到桌前，一邊喝粥一邊嘮叨：“他都成個怪物了，成天就知道鉆資料室，誰跟他講話他都不理，一說話就跟吃了槍藥一樣，他好像，好像神經(jīng)了?！?/p>

耿直沒當回事兒：“知識分子就是毛病多，唉，擱我手上，一個小時我修理得他老老實實，還敢不理人，我讓他見人就點頭哈腰！”舒曼放下碗：“人家跟你講正經(jīng)事，怎么這么不認真！”

耿直放下報紙，一本正經(jīng)：“你的事兒我怎么能不認真呢，就說這個小季吧，他這樣為什么呀？你得找找他內(nèi)在原因，他為什么會這樣！”

舒曼低頭，攪著碗里的粥，郁悶道：“現(xiàn)在全醫(yī)院都在講，是我害了他，他雖然沒有這么說，可是他對我這種態(tài)度，好像我是他的敵人，我真是覺得、我們同學五年，你曉得我沒有什么女性朋友，我就跟他還挺說得來。”

耿直嚴肅道：“我知道你把他當女朋友，問題是他把你當女朋友?！笔媛晒⒅币谎?，放下碗：“怎么辦嘛，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好別扭的！”

耿直：“嗨，你們這些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啊，想問題太復雜，既然他對你有看法，你就找到他，啊，擺事實講道理，講你為什么不愛他，為什么愛我，你要讓他認識清楚一個問題，強扭的瓜是不甜的！你就是跟他結(jié)婚，啊，當然這只是假設(shè)，你是絕對不可能跟他結(jié)婚的！但你要讓他充分認識到這一點，你和他，是不合適的！”

耿直說話的時候一本正經(jīng)，舒曼一個勁樂，耿直：“我跟你嚴肅談問題，你樂什么樂！”

舒曼笑道：“道理都講一萬遍了，他又不傻，什么不懂啊，他就是鉆牛角尖！”耿直仍是一本正經(jīng)：“那你就把他從牛角尖里拔出來嘛。”

舒曼瞪耿直：“怎么拔？”耿直看舒曼，一本正經(jīng)：“要我?guī)湍惆螁?？?/p>

舒曼：“討厭你！”

楚建榮升少校，跑來看耿直。楚建故意在耿直面前挺直了身子：“看見了嗎？咱也是少校了！”耿直心情郁悶，瞪著楚建：“唉，那一顆星你戴著咋那么別扭呢，戴歪了吧？”

楚建瞟一眼耿直，壞笑：“老伙計，看你精神不錯嘛，漂亮老婆摟著，辦公室主任當著。”耿直得意揚揚：“那當然！戰(zhàn)功顯赫，市長親自寫表揚信?！?/p>

楚建：“干得這么紅火，那是不后悔轉(zhuǎn)業(yè)了？”耿直瞪眼睛：“別跟我提這倆字，這心跟針扎似地疼著呢！”楚建壞笑：“這才是你老耿么，裝什么裝你！”

耿直：“哎，不對呀！咱們軍已經(jīng)調(diào)到西邊去了，你這個新科少校怎么還有空往我這跑？”楚建：“我已經(jīng)調(diào)到總部機關(guān)了?！?/p>

耿直一愣：“什么？坐機關(guān)？”楚建：“是啊，跟你一樣，八小時工作制，每天按時上下班?！惫⒅斌@訝地：“你出什么事了？犯錯誤了？”楚建：“別瞎猜！是我主動要求的！”

耿直：“不可能！當兵就要在野戰(zhàn)軍！坐機關(guān)有什么意思？一年到頭摸不著槍！”楚建嘆口氣，勉強笑道：“我跟你不一樣，我是政工干部，在野戰(zhàn)軍前途有限！再說了，你以為調(diào)總部機關(guān)那么容易哪？可費了牛勁了！多虧小喬求軍長?！?/p>

耿直：“怎么？是那娘們兒拖你后腿？”楚建嘆口氣：“她不想離開北京，跟我嘀咕好長時間了，我也是沒辦法?！?/p>

耿直連連搖頭：“沒出息！沒出息！換了我，寧可不要這個婆娘！”楚建一瞪眼：“你說什么？你給我再說一遍？全世界誰都可以說我，就你沒資格！”

耿直也瞪眼：“我怎么沒資格？我離開部隊，是組織決定的！不是舒曼要求的！”指著楚建，提高了聲音，“你、你真是氣死我了！你、你這身軍裝真應(yīng)該扒了讓我穿！”

楚建撲哧笑了：“我一猜你就得急。好了，我還有事，得趕緊走，記住，下禮拜天，是我和小喬的婚禮，你和舒曼一定要去！”耿直：“不去！逃兵的婚禮，我絕不參加！”

楚建感慨地嘆口氣：“我是不想當一輩子軍人的，咱倆真應(yīng)該換換！”耿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盯著楚建肩上的少校肩章，眼圈有些泛紅。

愛委會的事兒也讓耿直惱火：“弄些假老鼠尾巴糊弄事，這是危害人民健康的大事，怎么能弄虛作假呢！”

小陸倒也不怵耿直，為難道：“問題是沒有那么多老鼠蒼蠅，有的人還在家里養(yǎng)老鼠蒼蠅，就為得表揚，耿主任您說這也是弄虛作假吧？”

耿直瞪大眼睛：“這是犯罪行為，還養(yǎng)老鼠！誰養(yǎng)，你給我報上來！”

小陸：“耿主任，人家動機也是好的，報上來你怎么處理呀？”

耿直瞪著小陸，沒想清楚怎么處理，門打開，楚建笑道：“老遠就聽見你在拍桌子，老耿啊老耿，你這暴脾氣走到哪兒也不改啊。”小陸趁機：“您來客人了，我去倒杯茶?！鞭D(zhuǎn)身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