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試著把莎文娜逐出腦海,問道:"你昨天晚上在干嘛?"爸繼續(xù)忙著弄早餐,好像沒聽到我說話。
"爸?昨晚還好吧?" "什么還好?" "昨天晚上,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 "沒有。什么事都沒有。"爸對我笑了一下,把鍋里的培根翻面,滋滋作響的聲音更大了。
"我昨晚玩得很愉快。"我自己招了,"莎文娜真的很棒。我們昨天還一起上教堂。" 我以為這樣爸就會問問題,我得承認(rèn)自己希望他會好奇,想象這樣能開始真正的對話,就像一般的父子倆會有的那種:爸可能會放聲大笑,或是糗我一下什么的??墒前值姆磻?yīng)就只是在另一個爐口點(diǎn)火,在小炒菜鍋上淋一點(diǎn)油,倒進(jìn)打好的蛋汁。
爸終于開口:"放幾片面包進(jìn)烤箱好嗎?" 我嘆口氣,說道:"好,當(dāng)然好。"我心里很明白,早餐又會在一片沉默里度過。
接下來一整天我都在沖浪,或者說,試著沖浪。過了一個晚上,海面太過平靜,幾個小小的波浪根本玩不起來。更糟的是,海浪比前一天更靠近海岸,即使真有幾個比較大的浪頭,玩不了多久浪就退了。以前我還可能跑去橡木島,甚至往北開到大西洋海灘,再到俠客列弗海灘,去看看情況會不會比較好。不過今天就是沒那個興致。
我就只是待在這兩天沖浪的地方。莎文娜住的房子在海灘另一端,看起來好像沒人在,后門緊閉,外面的毛巾不見蹤影,窗戶里沒有人影,也沒有人從屋里走到露臺上。我納悶著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說不定要到下午四五點(diǎn),而我已經(jīng)決定,到那時我早就不在這里了。首先,我沒有理由來這里,再說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莎文娜以為我在跟蹤她。
大概下午三點(diǎn),我離開海灘晃到"熱絡(luò)"。酒吧看起來比記憶中更加昏暗骯臟,我一走進(jìn)去,就覺得討厭這個地方,以往我還一直以為這里是所謂內(nèi)行人的正統(tǒng)酒吧呢!里面幾個形單影只的男人面前擺著田納西威士忌,他們只顧埋首于杯中物,企圖逃避人生的困難,我想這的確是內(nèi)行酒鬼的證明。老板勒華還在那里,我一走進(jìn)去就被他認(rèn)出來。在吧臺前坐下,他自動拿了個杯子開始裝啤酒。
"好久不見啦,沒惹麻煩吧?" 我咕噥著:"盡量啦!"勒華把酒杯滑過吧臺到我面前的同時,我環(huán)顧著酒吧。"酒吧的樣子很不錯,我喜歡。"我朝身后示意。
"很好。要不要吃點(diǎn)什么?" "不用了。謝謝。" 勒華擦擦我面前的吧臺,把抹布披上肩膀,走開去招呼其它人。過了一下子,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喲,約翰,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啦?" 我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跟我漸行漸遠(yuǎn)的朋友。在"熱絡(luò)"就是這樣。這里的一切我都討厭,包括以前的酒肉朋友。現(xiàn)在明白其實(shí)我一直都是這樣:不知道為什么來這里,也不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一度是常客,只知道那時候好像沒別的地方可去。
"嘿,托比。" 削瘦的托比在我身邊坐下,轉(zhuǎn)過來看著我的時候,眼神呆滯,聞起來像是幾天沒洗澡、衣服上還有污漬。
"還在當(dāng)藍(lán)波???看起來像是有運(yùn)動的樣子喔!"托比口齒不清地說。
"對啊。"我不想多說。
"你最近在干嘛?" "到處晃啦,最近幾個星期都這樣。本來在便利商店打工,可是那老板是個混蛋。" "還住在家里?" "當(dāng)然啦。"托比聽起來好像還滿自豪的,他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然后注意到我的手臂。"你看起來很壯嘛,都在運(yùn)動喔?"他又問了一次。
"偶爾啦。"我知道他不記得剛剛問過了。
"你真的很壯耶。" 我想不出還要講什么,托比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