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竟這樣失業(yè)的人來說,最難過的倒并不在于生活的艱難和壓力?!懊總€月有幾百塊錢的收入倒不是很難,吃的差些穿的差些也無所謂,周圍污水遍地也能忍受,唯獨面對前途,讓人很難受?!?/p>
在搬到唐家?guī)X后不久,李竟和黃玉清,胡小杰等人就曾討論自己的命運與出路。開始,考研是李竟的希望,但再次考研失利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熬退憧忌涎芯可秩绾文??很有可能也只是(失業(yè))緩期執(zhí)行?!?/p>
開始的時候,沒有工作,李竟覺得是自己的機會沒有把握好,因為考研失去了機會。畢竟,同學中間也還是有人找到工作的,甚至也有還很不錯的。他也曾自責:大學期間為什么就沒有更多地到外面去接觸呢?為什么沒有多考個證呢?他甚至有過一段時間的絕望期。“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可能確實是我能力不行的原因。”
但是,當他在唐家?guī)X住下來,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和自己一樣時,心底里的疑惑便與日俱增。他清楚地記得學者孫立平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使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變。在那篇文章中,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孫立平分析說:越來越大的城鄉(xiāng)差距是大學畢業(yè)生擠在大城市、造成就業(yè)結(jié)構(gòu)畸形的主要原因。
李竟曾有過回家鄉(xiāng)所在縣城找工作的想法,一個選項是去教書。但是,就在去年,他的一個表妹師范畢業(yè),通過各種關(guān)系,花了一萬多元,才進了鎮(zhèn)里一個小學當老師。在那邊,各種政府機構(gòu)人浮于事,而企業(yè),更是沒有多少生機的。“我要是回去,可能根本就沒人要。在北京念的書,好歹還認識一些同學和老師,在老家那邊,我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p>
對孫立平提出的“新失業(yè)群體”,他很快就對號入座?!拔覀円彩侨鮿萑后w,沒有話語權(quán)?!彼f。
但是,在北京又將如何呢?
跨過污水縱橫的小道,李竟帶記者到他居住的地方。在不到十平米的一間小屋子里,上下層的鐵架子床,兩張木桌上放著洗漱用具,公共廁所的臭氣從一邊傳了進來。
“你家里收拾得很干凈?。 庇浾哒f。這句話馬上得到李竟的糾正:“住的地方,哪能稱家呢?”
這又是一個在夜宵時曾經(jīng)延續(xù)的話題,當時,記者問到:萬一考研不成,那你以后怎么考慮?
李竟回答說:“不知道,先就這樣呆著吧。”
說罷,他猛喝一口酒,一時給嗆著了,劇烈地咳嗽起來,竟把眼淚都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