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這一天在上朝的路上，魏裔介又碰上了龔鼎孳，兩人又搭起話來。

“龔大人，離朝堂這么近，何需乘轎？”

聞聲，龔鼎孳叫停轎子側(cè)身走下來：“原來是魏大人，幸會，幸會，陪你一同走?！?/p>

魏、龔二人迎著朝陽，伴著街旁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在通向?qū)m中的大街上邊走邊談。

“我說魏大人，前幾日你對皇上表彰前明忠烈的那一道奏折，在朝廷上下震蕩可不小呀。別看皇上依了你，可還有好多大臣在此事上看法與你不同，你可要好自為之?！?/p>

“龔大人是好心，但是如今下官可想不了那么多，既然天子貴為一國之君，他就要著眼于天下所有的百姓。天子是明君，心胸不會如此狹隘?！?/p>

“魏大人，我們可不敢亂說?。　?/p>

“怕什么，龔大人？下官又不是指當(dāng)今天子，只是就事論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比起皇上來是最能直接了解百姓疾苦的，我們能及時得知皇上不知道的事情，我們就要及時把民間的實情告知皇上，這樣我們才對得起我們這身官服呀。這一點龔大人比下官更明白，因為龔大人畢竟是老臣，論資歷，論歲數(shù)，你都在下官之上呀?！?/p>

“唉，魏大人，太累了，太累了，我多想此時身在秦淮河畔，那悠閑自在的生活多讓人留戀呀?！?/p>

“看來龔大人仍對秦淮河畔那段才子配佳人的艷史念念不忘。你們江南幾位同道如今都保持聯(lián)系嗎？”魏裔介打趣地說道。

“唉，都各奔東西了，像錢謙益你是知道的，吾皇不計前嫌，想讓他出山為官，他不愿意，就與秦淮佳麗柳如是深居內(nèi)宅，以書自娛，過起了小家生活。冒辟疆與董小宛也與塵緣謝辭了斷，過起了隱居生活?！?/p>

說話間，龔鼎孳又對往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金陵城中，秦淮河畔，復(fù)社才子配上南曲名妓的那一幕幕男歡女愛、情意綿綿的場景又回蕩于腦際，面頰不由露出自得的微笑。

“龔大人別自美了，離上朝的時間還早，聽說這家店的老豆腐味道很好，我們不妨先在這兒小坐片刻，進點食如何？”街旁老豆腐店的伙計為招攬生意叫個不停。

魏裔介與龔鼎孳二人臨窗而坐，每人要了一碗香噴噴的老豆腐，邊吃邊透過窗外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