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個案研究:中田秀夫的《午夜兇鈴》《貞子纏身》(3)

日本恐怖電影 作者:(美)杰伊·麥克洛伊


擬像 可以理解為對一個副本的復制 母題的引入具有值得思考的詮釋性的重要意義。它表明貞子對殘酷世界的復仇,引發(fā)了新的文化邏輯的登場,這樣一種擬像邏輯,按照其原理,每一個副本的副本都持續(xù)不斷地總是來自于一個已經失去的始源。 貞子的受害者們在死亡的那一刻,他們的恐怖臉容,瞬間從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變成了影像負片的黑白色反轉影像。他們因此而跨越了日常生活的另一面,成了一種復制(copy)的擬像,但這擬像并不是對它們先前自我的復制(Reproduce)。正如玲子的前夫提及玲子死去的侄女時所總結的,他說侄女的鬼魂引誘他們的幼兒陽一看詛咒的錄像帶,以此將陽一置于危險的境地,這個時候的玲子侄女,已經不再是她自己了。同樣的,即便對那些與詛咒的錄像帶相遇而通過將副本交給他人而逃過一劫的幸運者來說,他們也由于觀看了貞子來自另一世界的謎一般的信息,自身無可避免地發(fā)生了變化。正如我們在中田秀夫的《午夜兇鈴》續(xù)集即《貞子纏身》看到的,即便在后來詛咒表面上看似消失了,活人卻還是不斷地被貞子無法拒絕的他者化身所糾纏。我們可以推測,如果有誰想拍攝他們的臉,那臉上會不斷地發(fā)生變形,后面拍到的照片會和前面拍到的照片具有模糊的相似性,但這一張和下一張之間絕對不會完美一致。換言之,幸存者同樣落入受害者的擬像邏輯之中:他們永遠不可能再完整地成為他們自己。這部電影因而將無處不在的科技的中介(media?鄄tion) 也即,貫穿表現于電影中的照相機、電視機、錄像機、電話和其他硬件設施 和“后人類”的他者化身對當代文化生活的入侵聯系了起來。正如電影一開場的影像暗示的 在那場夜景場景中,水的湍流在靜電噪聲和以大特寫表現的電視屏幕的噪音中變弱 大海不可預測的易變性,是對可能來臨的變化的傳統(tǒng)隱喻,也可以理解為影片描繪了在一個媒體處于飽和狀態(tài)的社會領域里,信息的擬像式繁殖引發(fā)了文化的劇變。換言之,遮住那個手勢指著大海方向的神秘之人頭部的衣服,在錄像帶里,也很可能遮住了不再屬于人的臉部。

然而,在續(xù)集《貞子纏身》當中,嚴格地說可能使只在字面上起作用的“后人類”文化的出現變得清晰起來。影片的情節(jié),發(fā)生于貞子遺體在井底被發(fā)現后一星期左右的時間里?!敦懽永p身》的開場,是警探在停尸間,正就尸體解剖的事詢問一個知道貞子生前情況的她唯一仍在世的親戚,這是一位老人,很久之前,是他第一個將貞子的媽媽介紹給似乎是希望借她的通靈能力牟利的通靈術研究者。 警探告訴老人,警察正想要查明,貞子的悲慘命運、數學教授的死亡、他的前妻玲子及他們的兒子陽一很顯然失了蹤這三件事之間的聯系。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角,與數學教授有染的剛畢業(yè)的助理研究員高野舞(中谷美紀飾),開始對其死去的情夫進行自己的非官方調查。她和玲子的編輯部同事岡崎一起,調查了玲子的公寓,發(fā)現了一些線索,包括起居室被摔壞的電視機,浴缸里被燒壞的錄像帶,以及在辦公桌抽屜里發(fā)現的一張令人不安的失焦照片,照片中是四位曾經到過伊豆半島度假后被神秘嚇死的青少年。正當他們在公寓里搜索的時候,警察打電話來報告玲子的父親成了貞子最新受害者的消息。他似乎是看了錄像帶,挽救了他的孫子,但是他卻沒有了解要將錄像帶的副本傳給他人的必要性,因此而死去了。

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到一家醫(yī)院的精神治療病房,那里近期收押了玲子已死侄女的一位同學倉橋雅美(佐藤仁美飾)。倉橋目睹了朋友的死亡,隨后精神幾近崩潰,現在輪到她本人被貞子的鬼魂糾纏不休。我們看到她被一位護士沿著走廊帶過來,頭低著,臉被長發(fā)遮住,實在像極了貞子。盡管她很害怕電視機,但當她經過病人休息室的一臺電視機前,便馬上自顧自看起了電視。貞子的詛咒馬上播放出現于電視屏幕上。當貞子爬出井口,開始對觀眾實施恐嚇時,精神病院的其他病人都在地上翻滾掙扎,他們在這種集體性驚慌失措的恐嚇場景中發(fā)出了不可思議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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