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禮拜與祓禊(3)

神國日本 作者:(日)小泉八云


大神社的祭典的儀式中,最重要的事項,是進祭物,讀祝詞,及巫女的舞。這些都有固定不動的傳統(tǒng)。食物的祭品,盛以不上琺瑯的古風的瓦器(大抵是赤色的瓦器),燒好的白飯,盛成圓錐形,再加上魚,海草,果實,鳥類,以及裝在形狀還是太古時代那樣的酒瓶中的酒。這些祭品,放在形狀奇異的白木盆上,拿到神祠里。拿這祭品的人,兩眼以下蔽以白紙。這是為了不玷污神的食物。又為了同樣的理由,捧盆時,手也要伸得十分直……。在古代,祭品之中好像還含有遠較食物高貴的東西。神道的祝詞恐怕是日本語的最古的文書,如果我們可以信賴這個文書所證明的東西,那末下面抄錄的龍?zhí)锏娘L祭神的祝詞,頗有興趣。其所以有興趣,不獨因為文章好,又因為可以由此知道上古時代的大儀式的特質(zhì)和祭品的性質(zhì)?!?

獻諸男神以服,華美粗細之帛,五色之物,盾,戈,馬,鞍。獻諸女神以服,金麻笥,金線柅,金線卷,華美粗細之帛,五色之物,馬,鞍,種種幣帛。盛酒盈甕,又如米稻之屬,居于山者如毛獸之屬,生于野者如甘菜辛菜之屬,居于海者如魚鱉藻蘋之屬,堆積如山,以饗我皇神,幸以為食。無令天下公民之作物,遭惡風荒水,則盛酒盈甕,亦汁亦貝,百千之稻,以行秋祭。王鄉(xiāng)百官,倭國六縣之長,至于男女,今年四月,齊集皇神之前,頓首叩拜,朝暾榮上,誦我贊辭。神其來饗!

現(xiàn)在,祭品既不“堆積如山”,也不包含“山海的一切東西”,不過大規(guī)模的祭典,依舊存在,儀式總是使人感動。神圣的舞蹈,也是頗有興趣的儀式的一部分。當神吃著放在神壇前的食物和酒的時候,巫女穿著紫紅和白色的衣服,隨著鼓和笛的音,優(yōu)美地動,——在神前回轉,把扇子搖作波浪形,鳴著許多小鈴子的流蘇而動。拿西洋的想法來說,巫女的這個舞,幾乎不能說是甚么舞蹈,但是看起來,確是優(yōu)雅而不可思議的光景——因為其一舉一動,一如太古的東西。至于含著哀調(diào)的音樂,西洋人的耳朵聽不出里面有甚么真的旋律,但神是喜悅的。

我說的特別是在出云看的儀式,這個儀式視祭祀的種類及地方而有多少差異。在我看過的伊勢,春日,琴平及其神祠,巫女通常是孩子。這些孩子到了婚期,就不做這個事情。杵筑的巫女是成人的婦人,其職務是代代相傳的。結婚后也可以繼續(xù)做這個事情。

從前,巫女是單純的祭典執(zhí)行者以上的人。據(jù)今日巫女所諳誦的歌文,可知巫女是作為新娘獻給諸神的。現(xiàn)在,巫女所碰過的東西,也被當做神圣的東西。她們的手所播過的種子,也是受了神的祝福的。在過去某一個時代,巫女好像被當做代表神的女人。神的靈移上巫女身上,借她的嘴唇說話。這個最古的宗教的一切詩情,以這小小的神女——亡靈的小新娘——的舞態(tài)為中心而發(fā)生。其姿態(tài)好像不可見的神在神壇前的可驚的白色和紫紅色的蝴蝶一樣。在近代萬事變化的社會上,這個少女也要到學校去,但現(xiàn)在還是表現(xiàn)著日本的少女時代的一切快樂。因為她在家庭所受的訓練,能使她受人們的尊敬,天真爛漫,做甚么事都討人憐愛,具有可以得到神的愛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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