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這方水土,不時出些聞名天下之奇人,從上古舜帝,到大周姜尚,及至先賢孔丘、孟軻,皆生于或成長于這塊被稱為齊魯之邦的半島福地。
諸葛亮當然也是于其后出世的山東名人之一。
諸葛亮是建安二年隨叔父諸葛玄來到荊州南陽的,當時諸葛玄為袁術所署豫章太守,袁術稱帝后,諸葛玄去官來投奔舊友劉表,到南陽不久去世,年僅十六的諸葛亮便留在了隆中臥龍崗這塊寶地務農(nóng)為生,此地未經(jīng)戰(zhàn)事,民風祥和,諸葛亮躬耕隴畝,讀書交友,倒也自得其樂。
建安五年,其兄諸葛瑾經(jīng)孫權姊婿引見在江東參加了工作,這下諸葛家又重新出了一個做官的,可惜對于居住在荊州南陽的諸葛亮來說,卻不是什么好事,因為江東孫家正是荊州牧劉表的死敵!
雖然劉表素以寬仁著稱,沒發(fā)明什么“敵國家屬”之類的玩意兒來進行殘酷斗爭,不會對作為敵方眷屬的諸葛亮及其幼弟諸葛均采取什么株連措施,卻杜絕了諸葛亮出仕荊州的可能,是否搞了些“家庭出身”“社會關系”諸類名堂記在個人檔案里?不敢說,但從后來與諸葛家作親來看,好像劉表的政治嗅覺也沒有那么敏感;再說諸葛亮對在荊州做官也沒有啥興趣,雙方都無意,自然也就湊不到一口鍋里動勺子。
朋友們也經(jīng)常問到諸葛亮將來的去向,諸葛亮時常抱膝指點:某某人可以官至太守,某某人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刺史,但卻從沒評價過自己將來可以當上多大的官。
幾位了解諸葛亮的密友卻知道:諸葛亮是自詡為古之良相管仲、名將樂毅的,不了解諸葛亮的人們當然會認定諸葛家出了個狂妄之徒,但如徐庶、孟建、馬良等好友甚至認為諸葛亮這是在委屈了自己。在他們的心目中,諸葛亮比起這兩位古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即便如黃承彥、龐德公、司馬徽這般之前輩高人,也對諸葛亮后生小輩的這種自詡從無異議,龐德公的兒子龐山民便娶了諸葛亮的姐姐為妻,那黃承彥更是把自己的獨生愛女嫁給了諸葛亮。
黃家在荊州非同小可,黃承彥本人為荊襄地區(qū)有口皆碑之名士豪紳;與州牧劉表同為東漢名門官宦蔡家的女婿,兩人是“連襟”;又是執(zhí)荊州軍權的蔡瑁將軍之親姨夫。所以官民兩道黃家都威震荊襄。
正史有載:黃承彥在嫁女時曾自謙:“聞君擇婦,身有丑女,黃頭黑色,而才堪配?!笨酌髟S,即載送之。時人以為笑樂,鄉(xiāng)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丑女?!保ā度龂?諸葛亮傳》裴注引《襄陽記》)。
且不論這《襄陽記》有多少可信之處,作為父親的總不能對看中的女婿去夸自己的女兒貌若天仙吧?就是放在今天,有誰以口夸女兒漂亮招引女婿的?那不成了專誘色狼入室了嗎?估計以此來測試諸葛亮是重才還是重色倒還靠譜。
從“孔明許”這三字推測,說這諸葛亮久聞黃家女兒才貌雙全還合理些,那諸葛亮又豈是趨炎附勢之徒?若想賣身求功名地位,去投奔兄長諸葛瑾豈不更近便?至于鄉(xiāng)諺俚語,更不能作為諸葛亮之妻的古代相片,誰知道是始于哪家閨秀的妒心怨口?
要知道,諸葛亮身高八尺(約184厘米),容貌甚偉(陳壽原句),舉止飄逸瀟灑,又負群逸之才,英霸之器,周圍若沒有一大批芳心暗許的異性“粉絲”那才是不合情理呢。
諸葛亮年已二十七歲,已經(jīng)到了決定自己人生之路走向的時候了,“躬耕于南陽,茍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出師表》),是因為諸葛亮還沒有等到機緣,是金子總有放光的一天,老死鄉(xiāng)間非諸葛所愿,不然也就不會把自己比作管仲、樂毅了。
對于曹操,諸葛亮有兩個發(fā)自心底的情感:發(fā)自心底的痛恨這個曾殺戮自己家鄉(xiāng)徐州幾郡“雞犬不留”的惡人;發(fā)自心底贊嘆這位自幼的仇人之政治遠見及軍事才能!
投靠自己厭惡的曹操以取富貴?諸葛亮從未有過一絲念頭;窮自己生平之力與之對抗?要先創(chuàng)造必要的條件,不然只能是呆在隆中空想。
諸葛亮一直在關注當今中國的各方勢力的組合變化,分析各個地方豪強大佬的強弱優(yōu)劣,要從中尋覓到一個足以對抗曹操的人來,這位諸葛亮心目中的英雄在何方呢?
幾年觀察掂量,諸葛亮不禁沮喪:當今中國還沒有一人能單獨與曹操抗衡!
雖然這是個使人心里極不舒服的結果,但你還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改變既成事實的唯一途徑就是首先要承認它,然后才能尋找改變這個事實的有效辦法,諸葛亮不禁想起了戰(zhàn)國時期的縱橫之術。
一家不能抗曹,那就唯有聯(lián)合多股力量,但諸葛亮不想學那戰(zhàn)國張儀,游說各方結盟抗曹。再說時過境遷,客觀條件已與戰(zhàn)國時期大不相同,別說大家聯(lián)合,就是能兩家結盟的,諸葛亮至今還沒有發(fā)現(xiàn)。
最近的劉表:早已無當年銳氣,性格已變得多疑懦弱,知善而不能依賴,明惡而不能嚴懲,大敵將至,卻仍想僥幸自守,且又與東鄰孫權勢同水火,刀兵不斷,荊州即將不保已成定局!
稍遠的孫權:雖少年老成,武略逐顯,但由于自己的兄長在其任職。諸葛亮對此人并不陌生,孫權本人無北討曹操之意,只欲兼并鄰弱,坐守江東,且又與荊州軍方有父兄血仇,無可緩解,欲說其參與抵抗曹操?那要先等荊州換主、江東危機時才有可能。
益州劉璋:昏懦聞于海內(nèi),守天府之國,反治理得百姓民不聊生,對北面區(qū)區(qū)張魯一郡之地,倒嚇得惶惶不可終日,自身難保,休想作援。
至于涼州馬騰、漢中張魯,地處僻壤,實力有限,更是指望不得,的確是連兩家能暫時聯(lián)合的也不存在。
對于建安六年退到荊州新野的劉備,諸葛亮一直將其納入自己的視線長期觀察:其軍事力量不值一提,地盤屬于寄居荊州一小縣,連諸葛亮也看不到這劉備將來能發(fā)展輝煌的前景。
但諸葛亮也同時注意到了劉備過人之處:
有極佳的名聲:“仁義”二字不只是掛在嘴邊,凡其治理過的地方莫不有口皆碑,人民擁戴;
有極好的人緣,即使是曾為仇敵的人也不舍將其拒為朋友,如:曹操、袁紹;
有堅韌的意志:其半生基本處于屢敗屢戰(zhàn)狀態(tài),從不灰心,最起碼從表面看是把匡扶漢室作為己任;
與曹操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舍左將軍高位而不屑,暴動于徐州,騷擾于汝南,敗夏侯惇于葉縣。
關鍵一條:心中有老百姓!天下倒在其次。這是最令諸葛亮心儀的地方,如此方為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