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曲折道路 艱難歷程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p>
——《孟子·告子下》
孟子在魯為母守喪三年,于公元前324年返齊,一日,宿于贏(故城在今山東省萊蕪市境內),弟子充虞請問道:“虞不才,蒙夫子錯愛,使監(jiān)理棺槨制造之事。當時眾人皆忙,虞不敢請教。今日有暇,敢問夫子,棺木似乎是太好了些……”
孟子答道:“上古之時,棺槨尺寸無定規(guī);中古以后,棺厚七寸,槨與之相稱。上自天子,下至庶民,之所以講究棺槨,非為其美,而為盡孝。為法制所限,不能用上等木料者,固不稱心;依禮與法能用上等木料,但因財力不足者,亦不如意。既可用上等木料,財力又能達到,古人皆為之,我何以不能為呢?死者之尸不與泥土相親,為人子者,難道就稱心如意了嗎?吾聞之,任何情況,君子都不在父母身上儉省錢財?!?/p>
三年的時間是短暫的,但在這短暫的三年里,齊國的政局卻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鄒忌與田忌終于矛盾沖突起來,發(fā)生了戰(zhàn)亂,稷下學宮衰落,稷下先生紛紛離去,孟子離齊,已是水到渠成了。
三家分晉之初,魏國的強大曾令世人注目,但魏惠王執(zhí)政時,對外用兵屢屢受挫,國勢日衰,強鄰乘勢侵地掠土——公元前353年,魏以龐涓為將伐趙,圍邯鄲,齊以田忌為將救趙,用孫臏之謀大敗魏軍于桂陵;公元前343年,魏使太子申為上將軍,龐涓為大將伐韓,齊復用田忌為大將,孫臏為軍師,大敗魏軍于馬陵,萬箭射龐涓,龐涓自殺,太子申被俘;次年商鞍伐魏,用計俘公子卯,大破魏軍,惠王為避秦患,將國都由安邑遷至大梁(今之河南省開封市),故魏惠王亦稱梁惠王;公元前331年,秦復攻魏,俘其將龍賈,斬首八萬,魏獻西河之地七百里于秦;公元前323年,楚使柱國昭陽將兵攻魏,破之于襄陵,得八邑。雖然如此,但已到垂暮之年的梁惠王,不甘心沉淪,不甘忍受強國侵凌之辱,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齊之稷下先生鄒衍、淳于髡等先后從臨淄到了大梁。
公元前323年,六十七歲的孟子告別了年邁的齊威王,謝絕了威王百鎰上等黃金之饋,心情復雜地離開了臨淄城,開始了新的飄零。他本欲直奔大梁,途中聽說宋王偃欲行“王政”,臨時動意,決定先到宋國去看看情形怎樣,有無實行仁政的可能。好在從臨淄到大梁,宋都彭城(今之徐州市)為必經之地,暫作逗留,亦無不可。這一決策遭到了不少弟子的非議,在他們看來,一粒葫椒再辣,也難置人于死地,因其太小;宋國縱然真能實行王政,恐怕也無礙天下大局,因為它畢竟只有指頭頂大小。孟子不這樣認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太陽只有火球大小,卻能照亮整個宇宙。一天,萬章又提出了這個問題:“宋,小國也,欲行王政,齊楚因此而攻之,將如之何?”孟子沒有就事論事地正面回答萬章的問題,而是給他講了一段商湯和周武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