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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jié):擁楹而嘆 歸魯葬母(2)

孟子傳 作者:曹堯德


“伊尹說:‘何君不可事?何民不可使?’因此治世出而為官,亂世亦出而為官,且說:‘天生萬民,使先知先覺者開導后知后覺者。我系萬民中之先覺者,我將以堯舜之道開導這些愚昧的百姓?!@樣想:天下之民,無論男女,有未沾潤堯舜之恩澤者,若己推至于溝壑——伊尹以天下為己任。

“柳下惠不以事壞君為羞,不辭小官。立于朝廷,不隱瞞才能,但必按原則辦事。他不因自己被遺棄而怨恨,亦不因生活貧困而憂愁。同鄉(xiāng)下百姓相處,興高采烈不忍離去,他說:‘爾為爾,我為我,縱然他們赤身露體,何能沾染于我呢?’故聞柳下惠之節(jié)操者,心胸狹隘者寬闊起來,刻薄者敦厚起來。

“孔子離齊,不等把米淘完漉干便匆匆上路;離開魯國時卻說:‘我們慢慢走吧,這是離開父母之邦呀!……’可以快則快,可以繼續(xù)則繼續(xù),可以仕則仕,不可以仕則不仕!這便是孔子?!?/p>

最后孟子評論說:“伯夷,圣人中之清高者;伊尹,圣人中之負責者;柳下惠,圣人中之隨和者;孔子則是圣人中之識時務者,亦可謂圣人中之集大成者?!?/p>

為了取悅于威王,亦為了表示自己悔過的誠意,鄒忌進諫威王,興師伐魯,并提議仍以田忌為將軍,孫臏為軍師。威王納諫,正當齊國積極備戰(zhàn)的時候,鄒忌來稷下拜見孟子,申明伐魯之事,以剖白自己的坦誠與胸襟,博得孟子的贊譽,以傳揚于世,結(jié)果他卻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在孟子看來,前兩次救趙、救韓,大敗魏師,那是吊民伐罪的正義戰(zhàn)爭,因為魏惠王憑恃著龐涓的軍事才能兩次興不義之師侵犯鄰國,殺人掠地,生靈涂炭,理應受到懲罰。而此番伐魯則不然,這是非正義的掠奪戰(zhàn)爭,需堅決抵制。他以冉求幫助季氏聚斂財產(chǎn),加重農(nóng)民負擔,遭孔子斥責為例,批判齊國當政者的貪得無厭,以及必將給百姓造成的災難。

顓臾本魯之附庸,一向俯首帖耳,言聽計從。但季康子以“顓臾地處東蒙山下,鄰近多山,為劇盜嘯聚之所,出沒無常,費邑富家,時遭盜劫,不得安枕,將謀遠避”為借口,欲興兵伐顓臾。興師動眾,倉廩空虛,軍費不足,便改魯之“丘賦”為“田賦”,搜刮民脂民膏,聚斂財產(chǎn)。

魯國一直實行的是“丘賦”之法?!扒稹睘橐粋€行政單位,“方里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每一丘根據(jù)其田地和財產(chǎn),每年出馬一匹,牛三頭?,F(xiàn)將田地與財產(chǎn)分開,各為一賦,謂之“田賦”。改成“田賦”之后,每一丘每年要出馬兩匹,牛六頭。其實質(zhì)就是農(nóng)民增加了一倍的負擔,季氏增加一倍的收入。

在這個改“丘賦”為“田賦”和伐顓臾的過程中,身為季氏家臣總管的冉求立下了汗馬功勞,孔子獲悉消息后,當面憤憤地斥責冉求道:“丘之弟子需助善為賢,不得助紂為虐,冉求非吾徒也,小子們可鳴鼓而攻之!”

講完了這個孔子斥冉求的故事,孟子說:“由此觀之,國君不行仁政,反而助其聚斂財富者,皆為孔子所唾棄,何況那為不仁之君努力作戰(zhàn)者呢?戰(zhàn)爭殘酷異常,為爭地而戰(zhàn),殺人遍野;為奪城而戰(zhàn),殺人盈城,此乃率土地而食人肉,處死刑亦難贖其罪。故好戰(zhàn)者應受重刑,合縱連橫者次之,為增加賦稅而開墾草莽盡地力者,又次之。”

這場齊魯戰(zhàn)爭終于沒有爆發(fā),或許是孟子對鄒忌的這番申斥性的議論發(fā)揮了作用,產(chǎn)生了效果。

卻說周之陽城有一處地方,山深林密,幽不可測,非人之所能居,故稱鬼谷。谷中有一隱者王栩,人稱鬼谷子或鬼谷先生。王栩通天徹地,精選天下英才教授之,天下慕名而來者不計其數(shù),其中最著名的有齊人孫臏,魏人龐涓、張儀,洛陽人蘇秦等。龐涓與孫臏結(jié)為兄弟,同學兵法;蘇秦和張儀結(jié)為兄弟,同學游說。單表蘇秦辭別鬼谷先生下山,游說趙、燕、齊、楚、魏、韓六國,欲使天下為一,相與協(xié)力擯秦。公元前333年,孟子五十七歲,六國在蘇秦的組織與主持下,于洹水(今河南省境內(nèi))舉行會盟,定下了“合縱擯秦”之策。六國之君刑牲歃血,誓于神明,結(jié)為兄弟,患難相恤,共封蘇秦為“縱約長”,兼佩六國相印,金牌寶劍,總轄六國臣民,盟壇之上,趙肅侯為約主,齊威王以東方大國的身分坐了客位中的第二把交椅,聲威大震。歸國后,威王大宴群臣,極言會盟之盛況、齊于會盟中的脊柱作用,表示定要振興齊國,恢復桓公的霸主地位。為表尊賢、愛賢和重賢,威王乘著酒興,請孟子發(fā)表高論。其實這是在向孟子說:如今的世界,只有富國強兵,先稱霸諸侯,然后才能統(tǒng)一天下。你那一套仁政學說是不合時宜的,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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