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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學(xué)·電影(三)

黃健中導(dǎo)演筆記 作者:黃健中


 第一個鏡頭是小花撕開窗簾,拿著戰(zhàn)刀站在窗戶上的全景鏡頭。我們利用了戶外的太陽,造成人物逆光的剪影。第二個鏡頭是趙永生的中景,他看不清窗戶上的人。第三個是小花的特寫鏡頭。我們運用長鏡頭,比較細膩地刻畫了小花這一瞬間由判斷到驚喜的情緒轉(zhuǎn)換過程(拍攝了15英尺)。第四個鏡頭,是趙永生興奮地喊著“小花!”的特寫。第五個鏡頭是俯瞰的大全景,兄妹倆奔跑著,抱在一起。五個鏡頭,全景——特寫——全景,兩極鏡頭的運用,和長度上的急、緩的變化,就像詩歌中長短句的結(jié)合,在人物情緒的渲染上造成抑揚頓挫的鮮明節(jié)奏。接著我們依據(jù)妹妹急于看到哥哥身上的傷痕,讓妹妹繞著哥哥轉(zhuǎn)起圈來,并表現(xiàn)兄妹相見歡快地擁抱在一起的熱烈情緒,鏡頭就圍繞著兄妹旋轉(zhuǎn)起來。這里,我們打破了邏輯蒙太奇的傳統(tǒng)組接方法,運用情緒蒙太奇插入兄妹童年在林中的旋轉(zhuǎn),和樹梢的旋轉(zhuǎn),然后用音響(笑聲)和音樂加以烘托和銜接,把彩色片和黑白片組接起來,使過去和現(xiàn)在、童年和現(xiàn)實渾然一體。在這里用電影語言替代了文學(xué)語言,使悲喜交集的情緒得到比較充分的發(fā)揮。為了運用電影藝術(shù)在視覺上的感染力,在這部影片里,可說可不說的臺詞我們都力求不說?!靶置煤秃谩?、最后一場戰(zhàn)爭的“人橋”、林中“母女相會”、“三兄妹團圓”等幾場戲,在長達1027英尺(11分鐘)的整個高潮部分,我們幾乎沒用一句臺詞,而著重表現(xiàn)視覺情緒。又如影片的開頭,小花站在河岸上尋找隊伍中的哥哥一場戲。因為是開場戲,為了交代清楚小花的動作,我們在拍攝中,仍然沿著劇本的描寫,讓河里洗衣服的姑娘們這樣議論:“小花在找誰呢?”“她在這兒已經(jīng)站了三天三夜了?!薄奥犝f她有個哥哥失散了?!钡鹊?。

顯然,姑娘們的議論是創(chuàng)作者有意說給觀眾聽的,經(jīng)不起生活的檢驗。感謝作曲家王酩給我們作了大膽的糾正,他建議我們刪去所有這些臺詞,繼而請凱傳寫了一首歌詞,如同銀幕上所表現(xiàn)的那樣:“妹妹找哥淚花流,不見哥哥心憂愁。望穿雙眼盼親人,花開花落幾春秋……”由于音樂悠揚的曲調(diào),充滿感情的演唱,抒發(fā)妹妹找哥哥“心憂愁”、“淚花流”、“盼親人”、“報冤仇”的情景,內(nèi)容只作了一點點的更動,便把一個平板乏味的敘述,變成熾熱的、充滿感染力的渲染;加之?dāng)z影在造型上著意刻畫小花臉部特寫“盼”的情景,“找哥哥”的主題,通過電影藝術(shù)的特殊功能——聲音和畫面的有機結(jié)合,補充、豐富了原著的內(nèi)容,提高了作品的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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