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讓兩位老人心頭一暖，但出于英國人一貫的矜持，他們又本能地回到了先前的話題上。納撒尼爾爵士開了頭：

“亞當(dāng)，你叔叔已經(jīng)把卡斯沃家族的關(guān)系給你理過了吧？”

“理了一部分，先生；但要是您愿意的話，我想聽聽您更詳細的解說?！?/p>

“我很樂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我們能查詢到的第一位卡斯沃家族成員叫埃德加，他是這個家族的首腦，也是這片土地的所有者，他興盛他們家族的時代差不多是在喬治三世時期。他有一個二十四歲的兒子。他倆激烈地吵過一架。他們那一代人都不知道究竟為何原因?qū)е滤麄兊臎Q裂；但綜合考慮他們家族人的個性，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盡管他們之間怨恨很深，究其原因卻也只不過是些瑣碎的小事。

“爭吵的結(jié)果是他兒子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了。他再也沒有回來過。幾年之后，他死了，期間他沒有和他父親通過只言片語。他在國外結(jié)了婚，留下了一個兒子，那個小孩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背后還有這樣的秘密。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后來這個小孩也結(jié)了婚，又生了一個兒子，但是他們和卡斯沃家族的喜怒哀樂好像絲毫不沾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家族的感情越來越冷漠，關(guān)系越來越疏離。多虧了他們家那位謹(jǐn)慎負(fù)責(zé)的律師，大家才得以知道有這么一位新的繼承人誕生了。這位繼承人最后回到祖先留下的房產(chǎn)里住過數(shù)月。

“從那以后，這個家族的利益就倚靠在對這片土地的繼承權(quán)上。由于在接下來的這些年里，沒有其他的繼承人出生，因此所有的希望便集中在了這個男人的孫子身上。

“現(xiàn)在，最好讓你記住這個家族最大的特點。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個性，從未改變。每個人都是這樣：冷酷，自私，愛發(fā)號施令，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計后果，不惜一切代價。如果他們犯了錯，那么他們也要連累其他人共同承受。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以至于大家都把它當(dāng)成了不成文的規(guī)矩。毫無疑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他們都要力保自己家產(chǎn)的安全。他們生性冷酷無情。他們沒有哪一個——就我目前所知——動過哪怕一絲惻隱之心，或是中途放棄他們的意欲，或是俯首聽命于內(nèi)心的指令。他們家族所有的相片和畫像無不顯示出早期羅馬人的典型。他們的眼睛很圓；頭發(fā)像烏鴉一樣黑，又濃又密又卷曲；他們身形龐大，強健有力。

“那頭長至脖頸的黑發(fā)顯示出了強壯和耐力。但最顯著的特點還是他們的眼睛，烏黑，以及讓人無法忍受的敏銳，就像是有一種讓人無從辯駁的意志力。這種力量一半來自于他們種族，一半源于他們自身：那是與生俱來的力量，讓人無法抗拒。像那樣的一雙眼睛，長在那樣一張好支配的臉上，你可以想象背后的那個人會有怎樣堅定不移的意志力。

“當(dāng)然，亞當(dāng)，你也可以認(rèn)為這只是我的想象，我也沒有見過他們家族的人。話是這樣說，可想象是基于充分的調(diào)查研究之上的。我利用了所有的知識和邏輯推測來想象這個奇怪的種族。我在想，這個家族的人是不是有著某種兇殘的天性，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家族的某些人過去是不是把自己賣給了魔鬼？

“但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最好都去睡覺。明天我們還有很多功課要補，我希望你能先清清頭腦，騰出空間來感悟新的東西。此外，明天一早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散散步，或許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這個地方的特殊之處。我們可以從很多東西身上得到啟示。我們事先做的準(zhǔn)備工作越充分，以后的發(fā)展就越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