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里奇福德只不過是一個公路交匯處的不起眼小鎮(zhèn),當年卻是位于紐約州伊薩卡東南、賓厄姆頓西北的這片林區(qū)的馬車驛站。印第安的易洛魁部落曾定居于此;獨立戰(zhàn)爭結束后,當?shù)鼐用褡兂闪舜箨戃姷耐宋槔媳?。洛克菲勒一家到來時,這個位于邊疆地帶的小村子剛剛獲得市鎮(zhèn)的地位。在周圍的茂密森林里,熊、鹿、豹子、野火雞和野兔隨處可見;到了夜晚,人們要用火把驅(qū)趕外出覓食的狼群。
約翰·D·洛克菲勒于1839年出生時,里奇福德初具小鎮(zhèn)的規(guī)模,有幾家鋸木場和磨坊,一家威士忌酒廠,一所學校,一座教堂。大多數(shù)居民依靠務農(nóng)艱難謀生,卻個個滿懷希望,勤奮工作。他們一副邊區(qū)居民的打扮,保持著新英格蘭地區(qū)清教徒的節(jié)儉生活方式。
站在洛克菲勒家土地的高處,遠方肥沃的山谷一覽無遺。山坡在春日里繁花似錦,在秋天到處是栗子和各種漿果。然而,洛克菲勒一家只能棲身于一棟22英尺長、6英尺寬的簡陋小屋,過著終日勞作的艱辛生活。地里的土層很薄,石頭很多。要想開墾一片田地,他們還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去清理那些茂密的松樹、鐵杉、橡樹、楓樹和灌木叢。
洛克菲勒家族流傳下來的一些軼事可以讓我們想象一下當年的情景:露西悉心照料家人生活和管理農(nóng)場,從不推托責任??恐鴥深^公牛,她一個人就壘起一道石墻;她在生活中表現(xiàn)出過人的機敏和智慧,而這些特點以后都在孫子的身上得以再現(xiàn)。約翰非常喜歡講述她如何在夜晚的漆黑谷倉里狠揍盜賊的故事。因為看不清盜賊的臉,她便心生一計,從他的袖子上扯下一片布。后來,當她發(fā)現(xiàn)身著破袖上衣的盜賊時,向他亮出了那塊布頭。不過,心懷慈悲的她沒有報警。露西的另一件趣事是:她對草藥十分感興趣,用后院的一種“藥草”制作藥品。許多年以后,好奇的約翰把那種植物的標本送到實驗室,看看它是否真的具有藥用價值。他對醫(yī)藥的癡迷也許正是來自露西。這份興趣終生不減,最終使他出資創(chuàng)建了世界一流的醫(yī)學研究所。
20多歲時的威廉·埃弗里·洛克菲勒已然是一個離經(jīng)叛道者,喜好放浪不羈的生活。少年時代的他就常常在冬天跑到外面,一連數(shù)天不歸,卻根本不告訴家人自己去了哪里。他喜歡耍弄一些鬼點子,借以逃避單調(diào)艱苦的工作。這個有幾分魯莽的漢子很是相貌堂堂:將近6英尺的身高,厚實的胸膛,寬大的額頭,結實有力的下巴上長著一圈濃密的赭色胡須。這副英俊模樣容易換來人們的好感。他沒有直接陪著父母跋山涉水前往里奇福德,而是在1835年前后一路游蕩到這個地方。當他初次出現(xiàn)在附近的一個村子時,那種異乎尋常的舉止給村民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扮作一個出售廉價新奇小玩意的聾啞商販,衣服的鈕扣眼上拴著一塊小石板,上面用粉筆寫著一行字“我是聾啞人”。他依靠這塊小石板同當?shù)厝舜蚪坏?,后來又向人吹噓自己如何靠著這個招數(shù)竊聽到村人的所有秘密。為了招徠顧客、讓他們買進自己手里的廉價貨,他隨身帶著一只萬花筒供大家觀看。在長期的行騙過程中,“老比爾(威廉·埃弗里·洛克菲勒的綽號)”自然免不了有被人揭穿、乃至遭到報復的危險。一個星期六,教堂執(zhí)事韋爾斯和他的女兒史密斯夫人看到一個上門求助的小販可憐,便留他在家里過了一夜。次日早上,他們邀他一起去教堂,比爾只好煞費苦心地編造一套托辭。他可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免得被人認出來,揭了老底。7個月之后,執(zhí)事和比爾都搬到里奇福德。史密斯夫人在一次社交聚會上巧遇“聾啞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可以開口說話,于是譏諷道:“你可比咱們上次見面時能言會道多了!”比爾面不改色地答道:“沒錯,我好多了!”
無論是談論個人情況還是擺攤售貨,比爾的嘴里都沒有一句實話。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他總是跑到外鄉(xiāng)謀生。有一回,當他正在位于里奇福德西北30多英里的奈爾斯和摩拉維亞一帶轉(zhuǎn)悠時,巧遇未來的妻子伊萊扎·戴維森。這個家伙生就一套花言巧語的本事,身上那套光鮮的衣著打扮也肯定會讓伊萊扎這樣的農(nóng)家少女眼花繚亂。如同許多鄉(xiāng)間貨郎一樣,他用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和討巧的舉止打動了伊萊扎的芳心。她完全被他那套騙術蒙住了,當著他的面就說:“要是他不聾不啞,我真想嫁給他!”即使她在后來發(fā)現(xiàn)比爾的所作所為有許多可疑之處,卻也很快就像別的女人一樣被他的魅力搞得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