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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王》 七.玉不琢,不成器(4)

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傳 作者:(美)凱瑟琳·特雷西


他和自己的搭檔排練了一小會兒,然后開始與其他一些等在后臺里的歌手打起趣來,他與其中一個名叫“Jordanaires”組合的兩位成員談得十分對路。埃爾維斯說著笑話,表面上顯得輕松而又自信,但是隨著試唱的時間逐漸臨近,他不停地來回踱步,并且時不時下意識地扯扯鬢角,這些舉動暴露了他心里的緊張。

終于輪到埃爾維斯上場了,舞臺經(jīng)理告訴他說,他只有5分鐘的試唱時間。埃爾維斯和搭檔們走上舞臺,環(huán)視了一圈面前的大禮堂

—禮堂的面積之大他前所未見。這個大劇院實際上是一座很宏大的建筑,數(shù)十年來它一直聲名顯赫,埃爾維斯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是這么渺小和無足輕重,而這種感覺反過來又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下定決心要在這里

證明自己的價值。舞臺經(jīng)理不耐煩地走到臺側(cè),生氣似地嘆了一口氣,讓埃爾維斯心里一緊。主持面試的是“大奧普里”劇院的其中一位負責人丹尼先生,他坐在臺下等著埃爾維斯開口,臉上毫無表情。

埃爾維斯深吸了一口氣,朝他的搭檔微微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過頭來面向這位表情冷漠的聽眾。他唱了《沒關(guān)系,媽媽》和《肯塔基州的藍月亮》兩首歌,其唱腔和歌曲風格這里的人聞所未聞。這座劇院要求歌手只能演唱鄉(xiāng)村音樂,而埃爾維斯唱的顯然不是這類歌曲。即興的連復(fù)段以及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屈膝擺臀,這些舉動在無意中出賣了埃爾維斯—他不是鄉(xiāng)村音樂歌手,就像漢克·威廉姆斯(美國著名的鄉(xiāng)村音樂巨星)不是爵士樂歌手一樣。這兩首歌似乎走的是鄉(xiāng)村音樂的路子,但是聽在這位考官對曲調(diào)異常敏銳的耳里,它們無疑褻瀆了鄉(xiāng)村音樂。

埃爾維斯演唱結(jié)束后,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一陣令人不安的安靜,丹尼先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非常感謝你,埃爾維斯先生。很抱歉,我認為你的演唱目前不太適合‘大奧普里’劇院?!?/p>

埃爾維斯一下子呆在那里,但是他不愿意放棄。“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們進入狀態(tài)比較慢,我們不能再試一次嗎?”

“沒這個必要了。我們很感謝你的參與。我覺得,可能你應(yīng)該重新回去開卡車,小伙子?!?/p>

埃爾維斯驚懵了,轉(zhuǎn)過頭向自己搭檔的方向看去,但是他們避開了他的目光。他們一聲不吭,迅速地收拾著器械。下一組試唱者走上了舞臺,埃爾維斯不得不往后臺走去,他低著頭,滿臉羞愧。那位五大三粗的舞臺經(jīng)理在埃爾維斯經(jīng)過身邊時輕蔑地笑了起來?!澳贻p人,你應(yīng)該剪個正常一點的發(fā)型,然后去上幾節(jié)音樂課,這樣或許就能在‘大奧普里’演出了,不過我看希望不大?!?/p>

埃爾維斯的臉沉了下來,這種語言攻擊顯然讓他很受傷。早先的驕傲和狂妄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眼里噙滿淚水,心里又有了一種不安全的感覺。埃爾維斯沒有勇氣迎接舞臺經(jīng)理嘲弄的目光,他匆忙離開后臺,徑直跑到自己的車上。兩位搭檔探身靠近車門,語氣真誠地安慰他,想讓他振作起來。

斯科蒂說:“經(jīng)營‘大奧普里’的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每個人都知道,他們要別人拍他們的馬屁,才會讓人在劇院里表演。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下次你會成功的?!北葼栆惭a充道:“而且他們也不喜歡家不在納什維爾的人?!?/p>

埃爾維斯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什么,然后啟動車子,猛踩油門,把他內(nèi)心的羞惱暴露無遺。大多數(shù)藝人把觀眾對自己的接納,看作是對自己藝術(shù)的承認和欣賞,埃爾維斯在這方面的表現(xiàn)尤為突出。如今尷尬進一步成了恥辱,失望進一步變成了絕望。每一次受辱和挫折對于他來說都是一次可怕的失敗,成了他放棄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蠢,還以為自己真的能成什么大事。一直以來,每一次我覺得好事會降臨在我身上時,結(jié)果都會讓我丟盡臉面?!?/p>

埃爾維斯十分傷心,心灰意冷到了極點,他甚至拒絕回“大奧普里”

劇院的化妝間取回他忘在那里的那套一次未穿的行頭,他原本還以為可以在當天晚上的正式演出中穿。

回家的路顯得格外漫長。當車開進孟菲斯后,埃爾維斯繃得緊緊的臉終于松弛了下來,但是淚水卻突然奪眶而出?!拔覒?yīng)該怎么對媽媽說?我怎么能告訴她我還不夠資格在那里唱歌?她肯定會對我很失望的。每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后都會在背地里笑話我。我再也沒臉面對他們了?!?/p>

埃爾維斯把車停在距離自己家還有一個街區(qū)的地方,這里有一棟已被遺棄很久的建筑物。他下了車,把車門乒的一聲在身后關(guān)上,然后走進了這個磚頭木片鋪滿一地的地方。他撿起一塊木板條,忽然把它重重摔在地上,他一邊摔一邊嘴里還在咒罵,間或夾雜著哭聲。他不停猛烈地摔打這塊木板,直到它裂成一塊塊碎片,然后他雙膝一曲跪了下去,

在飛揚的塵土中哽咽哭泣,他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

埃爾維斯心里確信,自己很快就會被唱片公司掃地出門,然而薩姆·菲利普斯卻出人意料地對他從“大奧普里”鎩羽而歸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還花了許多時間安慰他。薩姆明確地對埃爾維斯說,他不需要

“大奧普里”。然而埃爾維斯自己已經(jīng)在心里認定,他的夢想破滅了,不過他還是同意暫時在唱片公司呆下去,因為他目前也沒什么更好的打算。除了定期到一些夜總會演出,菲利普斯還安排埃爾維斯參加一個名為《路易斯安那大篷車》的電臺節(jié)目的現(xiàn)場演出,為期一周。幾個月前,埃爾維斯在這個節(jié)目舉辦的一次業(yè)余歌手大賽中還贏了50美元的獎金。

埃爾維斯對接到這個差事感到十分興奮。此前他從來沒有整整一個星期不回家的經(jīng)歷,他很期待這次放飛自己的機會,可以暫時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和那些熟悉的面孔,離開格拉迪絲過于細致的看護。不用說,格拉迪絲對兒子要離開家這么長時間非常不高興,但是埃爾維斯故意對她的不快視而不見;在看到弗農(nóng)安慰母親平靜下來后,他更放心了,這次終于不用自己來安慰她了。

在去路易斯安那州的路上,埃爾維斯奇怪地發(fā)覺,自己不再為此前經(jīng)歷的所有煩心事苦惱了,仿佛那些事情都是發(fā)生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埃爾維斯還感到不解的是,僅僅在幾個月內(nèi),自己的命運就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從一位開車送貨的卡車司機轉(zhuǎn)身變成一位能在電臺節(jié)目中表演的歌手;從在烏煙瘴氣的下等酒吧胡混,一下子進入體面的高級夜總會唱歌;身后有一家唱片公司在支持著他,成千上萬的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想讓自己從內(nèi)到外改頭換面,想讓自己舉止得體。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有一種不安全感—總覺得自己隨時會遭遇徹底失敗,從而失去現(xiàn)在的一切。走在唱歌的道路上,他一直在擔驚受怕,害怕自己隨時會放棄。此前,普雷斯利家族成員當中沒有一人能夠長時間堅持不懈地做一件事情,這種遺傳基因讓他心里充滿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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