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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王》 四.通向孟菲斯的路(4)

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傳 作者:(美)凱瑟琳·特雷西


在學校里,埃爾維斯最多也只能算是個表現(xiàn)平平的學生,成績在及格的邊緣線上掙扎。他想學打橄欖球,可格拉迪絲不同意,這讓埃爾維斯極其失望。格拉迪絲怕埃爾維斯會受傷—這種擔心多少有些諷刺意味,因為他們住的地方就不是一個什么善地,晚上獨自一人在附近走動特別不安全。

湯姆·格林伍德按照原先的承諾給了弗農(nóng)一份工作,但后者對待它仍然像以前那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1948年即將結束時,普雷斯利一家的收入為35美元一周。格拉迪絲偶爾會在工廠里找份零活,不過一般只能做幾天,弗農(nóng)有時也為一家食品批發(fā)公司開貨車。埃爾維斯則利用周末和下午放學后的時間,幫助鄰居修剪草坪、清理排水溝或者接些其他鄰居們愿意讓他做的事情,多少掙點錢補貼家用。

雖然他們掙的錢比在圖普洛時多,可在孟菲斯的生活開銷也更大,因此這一家人依然是入不敷出,生活得緊巴巴的。在孟菲斯生活了幾個月后,普雷斯利一家發(fā)現(xiàn),過上好日子的夢想已經(jīng)破滅。他們本以為在孟菲斯會有一個好的開始,但現(xiàn)在除了住址之外,自己家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格拉迪絲受到的打擊最為沉重。她對家庭生活沒能得到一點改善感到極其失望,深深的挫敗感讓她越來越沉迷于杯中之物。格拉迪絲的身材更加臃腫,容貌也在迅速衰老,在酒精的作用下,絕望的她經(jīng)常對弗農(nóng)大發(fā)脾氣。她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么幾句話:沒有吃,沒有穿,倒是有

一大堆到期和已經(jīng)過期的賬單等著結,房租也沒繳,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弗農(nóng)工作不夠努力……接著是一連串的咒罵。

埃爾維斯對弗農(nóng)的怨恨也在迅速膨脹,他更加堅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把母親從這種痛苦折磨中解救出來。他幻想有一天能給母親買一些她以前從未享用過的東西:洗衣機、體面的衣服、新鞋子……但是目前,他首先得努力幫助家里把房租攢夠,以免全家人遭到房東驅逐。但是在他想方設法幫補家用的同時,學習卻受到影響。他找了一份送報紙的工作,每天清晨早早地起床,到了下午,他的眼睛就睜不開了,經(jīng)常因為在課堂上打瞌睡受到老師批評。

同班其他同學放學后要么三五成群地玩橄欖球,要么悠閑地結伴散步回家,看到這種情景,埃爾維斯心里的沮喪不斷滋長?,F(xiàn)在的他能找到什么活就做什么活,如果每天工作后不是那么精疲力盡,他也會把家庭作業(yè)做完。在圖珀洛,許多孩子到了他這個年齡都已經(jīng)不再上學,而是在地里幫父母干活,但是在孟菲斯,這種現(xiàn)象并不多見。埃爾維斯的怒氣通常不直接表現(xiàn)出來。他會把門摔得乒乒響,用拳頭錘墻壁,對一些早已沒人居住的破敗房子的窗戶大加破壞,或者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沿大街狂奔,直到跑不動為止。有時他則會靜靜地抱著吉他一連坐上幾個小時,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對于自己的不滿情緒,他從不向弗農(nóng)提及一個字—當時沒有,以后也沒有。

1949年春天,普雷斯利一家陷入了山窮水盡的境地。他們的車徹底壞了,沒錢送去修理。房租也好久沒繳了,老是擔心會被房東趕到大街上。弗農(nóng)和格拉迪絲不得不放下矜持,向政府申請救濟。埃爾維斯對自家的窘境深以為恥,他也不想讓任何親戚知道。

孟菲斯房屋委員會一位人稱理查森夫人的社工前來探望弗農(nóng)和格拉迪絲,同時確認一下他們是否達到領取救濟的條件。幾年后,埃爾維斯從一個報道中驚奇地得知,弗農(nóng)在那段時間每個月都會給住在密西西比

州西點市的明妮夫人—即埃爾維斯的祖母

—寄去10美元。就在妻子和兒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弗農(nóng)一直都在悄悄地供養(yǎng)自己的母親。這一點很有意思,他和埃爾維斯在對待各自母親的態(tài)度上驚人地相似。

埃爾維斯一直保留著那份報道,靠救濟度日的那段日子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每一個人通常都會十分珍惜自己的第一筆收入,因為這顯示他們正式踏入了生活,埃爾維斯以同樣的心理珍藏著這份報道,借此時刻提醒自己曾經(jīng)的艱難—以后的他總是擔心有一天自己又會重新淪落到那種地步。

1949年5月,埃爾維斯在休姆斯中學第一年的學習還沒結束,普雷斯利一家搬到了羅德岱區(qū)溫徹斯特大街185號居住,這處房子是政府的一個住房救濟項目。盡管新家也是屬于需要整修的那一類,但是對于弗農(nóng)、格拉迪絲和埃爾維斯來說已經(jīng)是夢想成真了。他們現(xiàn)在有了兩個臥室、一個獨立的廚房以及一個私人衛(wèi)生間。這是他們有生以來住過的最奢侈的房子,他們無比自豪,就好像房子是他們自己買下來的一樣。

但是埃爾維斯的自豪感只持續(xù)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在學校放假前的最后一周,埃爾維斯無意中在歷史課上聽到幾個女生尖酸地議論他和有色人種住在同一棟樓里”,一邊說還一邊笑。市政府用來安置他們的這棟樓居住著不同膚色的人,其中黑人占了大多數(shù)。普雷斯利一家剛住進這套“豪宅”后欣喜若狂,根本沒顧得上去注意鄰居們都是哪些人。然而在四五十年代的美國南部,種族歧視仍然大行其道,而且為社會上大部分人接受。在當時,與“有色人種”為鄰是一種恥辱。

在埃爾維斯聽到那兩個女孩的談話幾天后,一個家伙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說他“是個怪人,只有那些黑鬼才會讓你住在他們附近”,而且還加上一句警告:“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鬼知道我們會看到什么不堪的事情?!?/p>

埃爾維斯緊緊地閉上眼睛,他覺得眼里直冒金星。自打他還是一個

蹣跚學步的孩子時起,他就不斷聽到別人的侮辱,不斷感到沮喪和憤怒,而在此刻,所有這些壓抑許久的憤怒突然涌上表面,最終爆發(fā)出來。埃爾維斯轉過身去,重重地在那個男孩的腦門上打了一拳。接著就是一場雞飛狗跳的肉搏。最后還是那個男孩的朋友們把他們倆分開,當“戰(zhàn)斗”

激起的灰塵散盡后,大家看到埃爾維斯的臉上有一道抓痕,而那個男孩的鼻子和嘴唇則被打出了血。

其他學生靜靜地看著他們倆。他們都很驚訝,因為埃爾維斯平常是那么害羞,大家都誤認為他只不過是一個軟柿子。直到那一刻之前,埃爾維斯都是默默忍受別人的侮辱,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長大了,也厭倦了自己以前的做法,他要讓那些侮辱自己的人閉嘴。這次事件是一個轉折點,同時也是一個痛苦的教訓。也許拳頭可以讓別人住嘴,但是卻強迫不了他們喜歡并且接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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