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靳,就是推翻靳云鵬內(nèi)閣;扶梁,就是扶持梁士詒組閣。靳云鵬,字翼青,山東濟寧人。1877年生。1895年袁世凱小站練兵時入伍。后逐漸升遷,1912年任陸軍第五師師長。1913年署理山東都督。1917年馮國璋總統(tǒng)任其為侍從武官長。1918年10月10日徐世昌就任總統(tǒng)職位后,就立即想組成自己滿意的內(nèi)閣。然而,那時的內(nèi)閣完全由段祺瑞的黨羽安福系操縱,徐世昌想趕走安福系的政客。為此,他同直奉兩系的大軍閥曹錕、張作霖聯(lián)合起來,極力扶持靳云鵬組閣。
陸軍總長靳云鵬本來是段祺瑞手下的兩大干將之一,另一位就是參戰(zhàn)處參謀長徐樹錚。但這兩位是針尖對麥芒,形同水火。徐樹錚是安福系的后臺老板,同徐世昌矛盾很大。而靳云鵬不屬于安福系,同徐樹錚又仇恨甚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為此,徐世昌看好靳云鵬。靳云鵬和張作霖是兒女親家,以奉系作為強大的靠山。靳云鵬和曹錕還是拜把兄弟。靳又和直系的王占元、吳佩孚都是山東同鄉(xiāng)。由于具有這些政治資本,靳云鵬在和徐樹錚的競爭中,自然占了上風。因此,1919年9月24日,北京政府任命陸軍總長靳云鵬兼代國務(wù)總理。10月31日,眾議院通過了靳云鵬提名的內(nèi)閣。后來,由于段祺瑞和徐樹錚的反對,又對閣員名單進行了微調(diào),安排了安福系的李思浩為財政總長,這個提名才于12月3日在參議院上通過?! ?/p>
當上國務(wù)總理的靳云鵬,很想有所作為,實現(xiàn)他和平統(tǒng)一中國的夢想。但是,軍閥割據(jù),各自為政,他很快就陷入一籌莫展的境地。段祺瑞和他的安福系一直在設(shè)障拆臺,企圖倒閣。由于外交問題、學潮問題、財政問題等無法解決,同時,直皖戰(zhàn)爭就要爆發(fā),1920年5月9日靳云鵬決定辭職,并致電曹錕、張作霖不要挽留他。5月14日北京政府只得派海軍總長暫代內(nèi)閣總理。7月14日到19日,直皖戰(zhàn)爭打了6天就結(jié)束了。
戰(zhàn)后,第一要務(wù)是組閣問題。徐世昌想用自己的老朋友周樹模組閣。曹錕看中了直系元老王士珍。張作霖念念不忘的仍然是他的兒女親家靳云鵬。靳云鵬認為時機已到,該他出山了,便于7月23日親到奉天,同張作霖商討善后問題,取得張作霖的支持。26日,張作霖和靳云鵬同到天津,并電邀曹錕來津開會。曹錕馬不停蹄地于28日從保定到達天津。此時,各地軍閥的代表也到會了。在這個會議上,就決定了讓靳云鵬復職組閣?! ?/p>
8月4日,曹錕、張作霖率領(lǐng)他們的僚屬和衛(wèi)士分作兩批由天津到北京來。對這兩位大人物,總統(tǒng)徐世昌不敢怠慢,在東車站鋪上黃土,戒備森嚴,以帝王之禮隆重地迎接他們。歡迎人員一律發(fā)給入站券,以防意外。從車站到他們的臨時館舍,沿途派兵列隊把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商店居民均須懸掛國旗以表歡迎。從中不難看出,徐世昌對這兩個大軍閥的恐懼?! ?/p>
曹錕、張作霖到京后,于1920年8月11日組成靳云鵬內(nèi)閣。組成如下:外交總長顏惠慶,內(nèi)務(wù)總長張志潭,財務(wù)總長周自齊,海軍總長薩鎮(zhèn)冰,司法總長董康,教育總長范源濂,農(nóng)商總長王乃斌,交通總長葉恭綽,陸軍總長靳自兼。這個內(nèi)閣名單是直奉兩系相互妥協(xié)的產(chǎn)物。但這個靳內(nèi)閣逐漸倒向張作霖一邊,這使曹錕、吳佩孚十分不滿?! ?/p>
張作霖在北京志得意滿,口出狂言。面對一群外國記者,炫耀他現(xiàn)有兵力30萬人。有一個記者驚訝地問道:“你的兵力比美國全國的兵力還要多出10萬!”吳佩孚看到張作霖在北京耀武揚威的神氣,很是厭惡。他16日到北京,17日就離開北京,先到鄭州,召集直系將領(lǐng)開會,決定選擇洛陽為練兵基地,埋頭練兵,擴大直軍的實力,準備同奉軍一搏。曹錕和張作霖不急于離開北京,意圖坐地分贓。這可急壞了總統(tǒng)徐世昌,沒辦法,只得滿足他們的要求。在要求基本得到滿足后,曹錕和張作霖于9月4日離開北京到天津去,并在天津結(jié)成了兒女親家。但是,好景不長,他們之間的矛盾很快便暴露出來了?!?/p>
隨著時間的推移,曹錕、張作霖和徐世昌對靳云鵬內(nèi)閣,卻都不滿意了。直系認為,靳云鵬偏向奉系,在財政和權(quán)利的分配上,因為靳云鵬和張作霖是兒女親家,靳有意向奉系傾斜。這也是實情。因此,曹錕對這個內(nèi)閣漸生厭情,意欲改組。本來靳云鵬是親奉疏直的,奉系對靳應(yīng)該好些。但靳在一些問題的處理上,難免不考慮直系的一些要求,或者說,也要顧及到直奉雙方的實力均衡,這也使張作霖不滿。使張作霖最不滿意的是,靳云鵬竟然任命吳佩孚為兩湖巡閱使。把張作霖最看不起的小師長一下子提到和張某人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張作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同時,總統(tǒng)徐世昌和總理靳云鵬之間,矛盾也是非常尖銳,幾不能共事。徐世昌和舊交通系分子關(guān)系密切,淵源很深。舊交通系亟想把靳云鵬趕下臺,他們利用掌握中國財政金融的特殊有利地位,掀起了一次倒閣風波。
那時,北京政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財政危機。本來,自1921年初起,在全國就涌起一股“窮”的浪潮。軍費積欠達八九個月之久,各省軍閥紛紛電催軍餉。由于不能按時發(fā)餉,兵變時有發(fā)生,變兵燒殺搶掠。各省軍閥因催款無著,便公然截留地方上的國稅,甚至扣留京漢路款,濫發(fā)省庫券,擅辦地方公債券等。這種情況愈演愈烈。北京政府把希望寄托在向外國銀行的借款上。但是,向四國銀行團的借款卻付之東流,北京政府的希望破滅了。1921年冬季,北京政府達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鬧窮的風潮業(yè)已波及到了中央政府雇員,并進一步擴大。11月14日教育部部員舉行“同盟罷工”,其他各部部員也因欠薪而“怠工”,日常政務(wù)幾乎不能進行。更有甚者,參謀部自動請求解散。許多部的長官也要求辭職。陸軍總長蔡成勛、海軍總長李鼎新、司法總長董康等,面對部員索薪,無計可施,只得要求辭職。各省軍閥一面截留稅款,招兵買馬;一面卻用十萬火急、百萬火急的電報向北京政府催餉,暗含殺機。更為嚴重的是,日本人在華盛頓會議時期散布五國共管中國財政的謠言,借以破壞中國國內(nèi)銀行的信用。因此,自11月16日起,北京、天津、漢口等處的中央銀行和交通銀行發(fā)生了擠兌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