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日,星期六,上午九點三十分
當希茲擺脫了崔南(給了他一些任何記者都會雀躍的承諾)之后,辦公室里沉寂了數(shù)分鐘之久。顯然,這又是"主教"的杰作,這案子已演變?yōu)?三連環(huán)兇殺案",距離破案的線索顯然也更遙遠。不過,讓大伙心情沉重的,倒不是這案子的難以破解,而是案子本身的惡毒。
踱來踱去的萬斯,說出了他的困擾:
"馬克漢,這惡魔實在太可惡了……公園里那些孩子,在假日中起個大早,就為了尋找他們的夢想、忙著游戲……但是,卻讓他們看到這一幕……難道你沒看出他惡毒的地方?他讓孩子們發(fā)現(xiàn)駝弟丹帝--和他們玩在一起的'駝弟丹帝'--躺在他們熟悉的墻腳下,死去。'駝弟丹帝'碎裂、扭曲,任憑他們怎么哭、怎么鬧,就是不可能再拼湊回去了……"
他停在窗邊往外望。霧氣已經(jīng)消失,一道春天的陽光灑在城里的灰石道上。紐約人壽大樓上的黃金老鷹雕像正在遠處閃耀。
"當然,我們都不該太感情用事,"他轉(zhuǎn)過身來面對我們,硬擠出微笑,說,"它會影響我們的判斷,也會左右辯證的過程?,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確定,杜瑞克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所害,我們?nèi)裟茉娇觳扇⌒袆?,對我們會越有利。怎么樣,大家怎么說?"
雖然,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有些勉強,但卻將我們從恍惚中驚醒。馬克漢立刻拿起電話,和莫朗督察溝通,要將杜瑞克的案子轉(zhuǎn)給希茲偵辦;接著他又打電話給法醫(yī),要他們立即送一份驗尸報告過來。希茲猛然站起,連續(xù)灌了三杯冰開水,雙腿張開站著,將帽緣拉到額頭前,等待檢察官指揮下一步行動。
馬克漢不停地指揮一切。
"希茲,你看守杜瑞克和狄勒兩家人那幾個手下,今天早上你有沒有和他們談過?"
"我還沒時間找他們談,長官,我本來以為那是起意外。不過,我要他們留守在那里,等我回來。"
"法醫(yī)怎么說?"
"只是說,看起來是場意外,杜瑞克大約死了有十個小時……"
萬斯插嘴問了個問題:
"除了脖子摔斷,他有沒有提到頭骨受傷?"
"這個嘛,他倒沒有明確地說頭骨受傷,但他表示,杜瑞克是后腦先著地的。"希茲點點頭,接著說:"我想一定會有頭骨受傷的情形--就和羅賓和史普立克死的狀況一樣。"
"毫無疑問,兇手的手法很簡單,也沒有破綻。他攻擊受害者的后腦勺,把對方打昏或直接打死,然后再按照他要的方式,安排各種死法。毫無疑問,杜瑞克在墻邊,完全暴露在他的埋伏之下。公園里霧氣很重,周圍視線也是模糊的,兇手悄悄掩至,重重襲擊他的后腦,杜瑞克無聲無息地倒下,兇手也完成了第三首《鵝媽媽童謠》變奏曲。"
"氣死我了,"希茲怒道,"為什么高佛爾--我派去看守杜瑞克家的家伙--沒有告訴我,杜瑞克一整晚不在家。今早八點他曾回到局里,我沒遇到他。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在出發(fā)之前先問問他?"
馬克漢同意這項建議后,希茲撥通了電話。高佛爾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從警察總局趕來司法大樓。希茲幾乎是在他一踏進門就拋出問題:
"昨天晚上杜瑞克是幾點離開那屋子的?"
"大概是八點鐘--吃完晚飯后。"高佛爾忐忑不安地回答。
"他往哪個方向走?"
"他從后門出來,沿著射箭場,從射箭室的門走入狄勒家。"
"只是去串門子?"
"看起來是這樣的,長官。他在里頭待了好久。"
"那么,他幾點鐘離開的?"
高佛爾顯得很不安,說:
"長官,我看不出他回過家。"
"哦,是這樣嗎?"希茲兇巴巴地說,"我還以為他在摔斷脖子之后,還回家一趟呢!"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杜瑞克--那個你應(yīng)該要盯緊的人--晚上八點鐘到狄勒家去,然后你就坐在回廊下,睡你的大頭覺!說吧,你幾點鐘才醒來?"
"聽我說嘛!"高佛爾抗議,"我根本沒睡覺,一整晚都盯著他們家。我只是沒看到這家伙回家,不表示我在偷懶……"
"好吧,既然你沒有看見他回家,為什么不打電話來報告,他一整晚都留宿外頭?"
"我以為他從前門回去了。"
"你有沒有大腦???腦殼壞掉了嗎?"
"替我想想嘛,長官,我的工作不是跟蹤杜瑞克,你是要我守著他們家后門,看看有誰進出,如果里頭有什么狀況就沖進去……哪,昨天的情況是,杜瑞克在八點鐘到狄勒家去,我仍然盯著杜瑞克家的窗戶;大約九點鐘,他們家女廚上樓,打開房里的燈,一個鐘頭后熄燈,我心想她之后上床睡覺了。大約十點鐘,杜瑞克房里的燈亮起來了……"
"什么?"
"杜瑞克房里的燈十點鐘亮起,我看到有個人影在動。長官,換做是你,會不會理所當然地以為,那駝子是從前門回去了?"
"也許吧,"希茲咕噥了一下說,"你確定,當時是十點鐘?"
"我沒有看表,但我敢說,就在十點鐘左右。"
"那么,杜瑞克房里的燈幾點熄滅?"
"沒有熄滅,整晚都亮著。他是個怪人,作息很不規(guī)律。曾經(jīng)有兩次,他房里的燈也是亮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