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日，星期一，晚上十一點

"你知道的，馬克漢，"那天晚上，當(dāng)我們都圍坐在圖書室的壁爐前時，萬斯開始說，"我終于成功地組合了我的摘要，從這個組合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得出誰是兇手(作者注：后來我要求萬斯以他確定的先后次序為我重組這些項目，以下就是告訴了他事實真相的排列組合：3，4，44，92，9，6，2，47，1，5，32，31，98，8，81，84，82，7，10，11，61，15，16，93，33，94，76，75，48，17，38，55，54，18，39，56，41，42，28，43，58，59，83，74，40，12，34，13，14，37，22，23，35，36，19，73，26，20，21，45，25，46，27，29，30，57，77，24，78，79，51，50，52，53，49，95，80，85，86，87，88，60，62，64，63，66，65，96，89，67，71，69，68，70，97，90，91，72)。一旦讓我找到了基本的模式，每一個細(xì)節(jié)就會恰如其分地形塑出全貌來。即使如此，犯罪的技巧仍然是個難解的謎，所以我要求你派人去拿托拜亞斯圖書室里的書--我很有把握，它們會告訴我最想知道的事。我先看完葛羅斯的《法官手冊》，因為我認(rèn)為這本書最有可能提供資料來源。馬克漢，這是一本令人驚奇的專著。

它的論述涵蓋了整個犯罪歷史和犯罪科學(xué)層面；除此之外，它也是一本犯罪技術(shù)的概說，不但列舉了特殊的案件，還有詳盡的說明和示意圖。在這個主題上，說這本書是世界級的犯罪百科全書都不為過。就在這本書里，我發(fā)現(xiàn)了我正在尋找的東西。艾達的每個行動、每個方法、每個詭計、每個細(xì)節(jié)，都是從這本書里模仿而來--從現(xiàn)實的犯罪史！我們不該因為斗不過她的陰謀詭計而受到指責(zé)，因為欺騙我們的不只是她一個人，而是在她之前許多狡猾機靈的罪犯所累積的經(jīng)驗，加上世界上最偉大的犯罪學(xué)家--漢斯·葛羅斯博士--的科學(xué)分析。"

他停下來點燃一根煙。

"不過，雖然我找到了她犯罪的手段，"他繼續(xù)說，"我還是覺得少了點什么，比如說強烈的動機--也就是說，促使她徹底實踐這一連串毫無節(jié)制的恐怖行動的東西。我們完全不了解艾達的過去、出身和遺傳的天性，即使邏輯已經(jīng)很清晰，這些罪行還是非常難以置信。因此，我的下一步就是查明艾達心理狀態(tài)的源頭。一開始，我就懷疑她是曼韓太太的女兒；不過就算在證實這個推測的那個時刻，我也看不出來她的出身和這個案子有什么關(guān)系。從我們和曼韓太太的對談中，很明顯地可以推斷，托拜亞斯和她的先生以前曾搭在一起做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后來她也承認(rèn)，她的丈夫在紐奧良的醫(yī)院待了一年后，才在十三年前的十月份過世。你們或許都還記得，她也說過在她先生過世的一年前就見過托拜亞斯。那該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就在那時，托拜亞斯領(lǐng)養(yǎng)了艾達(作者注：后來曼韓太太才告訴我們，曼韓曾經(jīng)為托拜亞斯擔(dān)起一件最見不得人的非法買賣的所有罪過，讓托拜亞斯得以逃過刑責(zé)；但他也同時要求托拜亞斯答應(yīng)，萬一他死了或被監(jiān)禁，托拜亞斯一定要領(lǐng)養(yǎng)、照顧艾達，而為了保護她不受曼韓的影響，艾達從五歲起就被安置在一所民間設(shè)施里)。我認(rèn)為也許曼韓和這些殺人事件之間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甚至還有點懷疑史普特就是曼韓，整個事件的主軸根本就是卑劣的勒索敲詐。所以，我決定要調(diào)查個清楚明白。我上個星期的神秘之旅就是去紐奧良，一到那兒真相就得來全不費功夫了。調(diào)閱過十三年前十月份的死亡記錄以后，我發(fā)現(xiàn)，曼韓死前一整年都待在收容精神病罪犯的精神醫(yī)院。從警方那兒，我也查到他的某些記錄。亞多法·曼韓--艾達的父親--似乎在德國時就是個惡名昭彰的歹徒和殺手，曾被判處死刑，卻從斯圖加特的監(jiān)獄脫逃，潛往美國。我隱約覺得，已經(jīng)過世的托拜亞斯某種程度上一定與那樁逃獄事件有關(guān)聯(lián)。不論我有沒有錯怪托拜亞斯，艾達的父親是個殺手兼專業(yè)罪犯總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說明了她手下不留情的背景……"

"你是說她像她老子一樣瘋狂？"希茲問。

"不，警官，我只是說她的血液里流著犯罪的潛能；而當(dāng)謀財害命的動機強化以后，她繼承來的天性就會自動展現(xiàn)威力。"

"如果光只是為了錢，"馬克漢插嘴道，"動機好像也不應(yīng)該強大到可以讓她這么殘暴不仁。"

"驅(qū)使她的不單是金錢。真正的動機比金錢的欲望更深沉，更準(zhǔn)確的說，也許是所有和人性有關(guān)的動機里頭最強烈的--奇異的、可怕的交織了愛與恨、妒嫉與渴望自由的殺人動機。本來她就是那不正常的格林家族里的灰姑娘，被人瞧不起，讓人當(dāng)做仆役使喚，耗掉她的青春來照料一個嘮叨不休的殘疾者，除了這樣--如希蓓拉所說的--別無謀生之道。你們難道不能理解，她默默承受了十四年這樣的待遇，這十四年滋養(yǎng)著她的仇恨，她吸收著四周的毒素，到最后鄙視那家族里的每一個人？光是這些就足以喚醒她與生俱來的本能?？雌饋硭坪鯌?yīng)該早就忍無可忍，可是另一個同樣強而有力的因素加入了這個局勢。她愛上了馮布朗--對一個身陷苦境的女孩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然后她知道，希蓓拉贏得了他的愛慕。她就算不知道，也一定強烈懷疑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平日里對這個姐姐就存在著的敵意，因此在一種惡毒的、侵蝕人心的嫉妒之中日漸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