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馬克漢問。
"夠險的了。"醫(yī)生自負地點點頭。"假如沒有人及時趕到她那兒,誰也說不準究竟會有什么結果。我判斷她服下了那所有遺失的六厘嗎啡,所以給了她一劑五十分之一相當強效、反應很快的阿托品譯注:用于緩解平滑肌痙攣和疼痛以及散瞳。。用高錳酸鉀清洗她的胃,再替她做人工呼吸--她似乎用不上,不過我可不敢冒任何險。護士和我忙著活動她的手腳,以免她再昏迷過去。真是累人的工作,那兒的窗戶敞開著而我卻汗流浹背,希望不要因此得了肺炎……呃,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她的呼吸不斷增強,所以我又給了她百分之一的阿托品,幫她維持良好的血壓。最后我想辦法讓她站起來,現在,護士正在幫她來回走路。"他再次洋洋得意、炫耀似的用手帕抹去臉上的汗水。
"非常感激你,醫(yī)生,"馬克漢說,"你很可能已成為破解此案的關鍵人物。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訊問你的病人?"
"她整天都會遲鈍、惡心--就像全身虛脫,你知道的,呼吸困難,昏昏欲睡,頭痛等等的癥狀--當然不適合回答警方的訊問。不過,明天早上你們就能隨心所欲地和她談了。"
"真讓人高興。你檢查護士說的湯碗了嗎?"
"嘗起來有苦味--嗎啡,錯不了。"
杜倫的話聲剛落,只見史普特走過大廳直到前門。過了一會兒,馮布朗已經站在拱廊上往起居室里瞧了。他端詳過我們之后,眼里逐漸浮現出警覺的神色,在互打招呼之后,緊跟著一陣不自然的、緊繃的沉默。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萬斯很快便下定決心,站起來擔任發(fā)言人。
"是的,醫(yī)生。艾達被人下了嗎啡,這位杜倫醫(yī)生碰巧在對面的拿寇斯公寓,就被我們召來了。"
"那希蓓拉--她還好嗎?"
"哦,她沒事。"
他不禁松了一口氣,接著就癱在椅中。
"告訴我事情經過。發(fā)現這件--這件命案,是什么時候的事?"
杜倫正想更正他,萬斯卻比他更快:
"今天早上你一離開這屋子就發(fā)生了。毒藥下在護士從廚房端來的肉湯里。"
"但是……那怎么可能?"馮布朗露出無法置信的樣子。"她端肉湯來時我正要離開,我看她端著湯進去。毒藥怎么可能--"
"我正想問你,醫(yī)生,"萬斯的聲調幾近悅耳,"你會不會湊巧穿好了外套之后又上樓去?"
馮布朗憤慨、驚訝地瞪著他。
"當然沒這回事!我當時就走了。"
"正好在護士往樓下叫艾達的那個時候。"
"為什么--是的。我想護士的確曾往樓下叫,艾達立刻就上樓去了--假如我記得沒錯的話。"
萬斯停下來抽了一會兒煙,好奇的眼光停駐在醫(yī)師憂慮不安的臉上。
"依我看來--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這一次的來訪時間很接近上一次。"
馮布朗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霾,我看不出他有任何惱怒的情緒。
"沒錯,"他回答,扭開目光,"事實是,萬斯先生,自從那些藥物從我的藥箱子里不見了以后,我就覺得一定有什么不幸的事即將發(fā)生。說起來我也有錯,所以每當我經過這一帶,總按捺不住到這兒來走走的沖動--看看到底事情會變得怎么樣。"
"你的憂慮我完全了解。"萬斯絲毫不帶感情地說,接著又信口加上一句,"我想,你不會反對由杜倫醫(yī)生繼續(xù)照顧艾達。"
"繼續(xù)?"馮布朗霍地坐直起來。"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久前不是說--"
"艾達被人下毒,"萬斯替他說完。"你沒聽錯。但是你知道嗎?她并沒死。"
馮布朗登時瞠目結舌。
"謝天謝地!"他脫口喊出聲來,整個人也猛然站起。
"不過,"馬克漢補充一句,"我們并沒有向人提起這件事的任何細節(jié)。所以呢,你最好尊重我們的決定。"
"當然--現在我可以看一下艾達嗎?"
馬克漢猶豫起來,萬斯替他作了決定。
"如果你想去的話--當然可以。"他轉向杜倫,"請你陪馮布朗醫(yī)生一起去好嗎?"
杜倫和馮布朗一起離開房間。
"他的緊張不安并不讓我意外,"馬克漢說,"知道有人因為你不小心遺失藥物而中毒,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他擔心艾達的程度,還比不上希蓓拉。"希茲說。
"觀察敏銳的家伙!"萬斯微笑著說,"沒錯,警官,對他來說,艾達的死亡與否很明顯還比不上希蓓拉有沒有中毒……現在,我很好奇里頭有什么玄機。這是個誘人的問題,不過--見鬼了--也推翻了我最得意的理論。"
"聽起來,你有個秘而不宣的理論。"馬克漢不高興地說。
"啊,好多個呢!而且我很想說,每一個都是得意的理論。"萬斯用這種輕松的口氣說話時,就表示他不準備說出他還沒有成形的想法,馬克漢也不再堅持下去。
"在聽過艾達的說法之后,"希茲則說,"我們就不需要任何理論了。只要等到她明天開口說話,我們就能推斷出下毒的是誰。"
"也許。"萬斯低聲說。
又過了幾分鐘,杜倫自己回來了。
"馮布朗醫(yī)生已經走進另一個女孩的房間,不過他說他馬上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