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沒有聽到槍聲?"
"很明顯沒有,他看到雷克斯先生的遭遇時看起來很驚訝。而希蓓拉小姐跟著他進入雷克斯先生的房間時,看起來也很驚訝。"
"他們說什么了嗎?"
"這部分我就不得而知了。他們來了以后,我便下樓去打電話給馬克漢先生。"
史普特說到這里時,艾達睜大眼睛出現(xiàn)在拱廊上。
"有人到過我的房間,"她的聲音顯得余悸猶存,"剛剛我上樓時,通陽臺的玻璃門半開著,地板上還有臟臟的雪跡……噢,那是怎么回事?你們想是不是--"
馬克漢整個身體猛然往前伸。
"你離開前,門關(guān)著嗎?"
"對呀--當然了,"她回答,"冬天里我很少打開那個門。"
"上鎖了嗎?"
"我不確定,不過我想是的。平常應(yīng)該都是鎖上的--如果不是我忘了鎖,怎么有人進得來?"
希茲站了起來,一臉迷惑地細聽這女孩的敘述。
"也許這家伙又穿上了他那雙高統(tǒng)橡膠套鞋,"他喃喃自語地說,"這一次,我要叫杰瑞恩自己來。"
馬克漢點點頭,轉(zhuǎn)身對著艾達。
"格林小姐,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我想你還是到別的房間去等我們,在我們有時間去查看以前,你的房間必須維持現(xiàn)狀。"
"我不要獨自一人,我要到廚房找廚娘。"緩過一口氣來后,她就離去了。
"馮布朗醫(yī)生現(xiàn)在人在哪里?"馬克漢問史普特。
"在格林夫人那里,先生。"
"告訴他我們在這兒,希望能馬上就見到他。"
管家鞠躬之后便離開了。
萬斯來回踱步,兩只眼睛都只開了一條縫。
"每過一分鐘,這個案子就更瘋狂一分。"他說,"就算沒有帶雪的腳印,沒有自開的玻璃門,也絕對夠荒唐的了。馬克漢,有人正在這宅子里干邪惡的事,瞎搞那些怪誕的魔鬼學、巫術(shù)或者諸如此類的事。我說啊,在《法學匯編》譯注:東羅馬皇帝查士丁尼下令編纂《國法大全》的最重要部分。或《查士丁尼法典》里,有任何對付魔鬼附身或者招魂術(shù)的法律程序嗎?"
就在馬克漢正要開罵時,馮布朗剛好走了進來。他身上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平日的溫文儒雅,只見他一言不發(fā)、草草地鞠了個躬,捋平八字胡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醫(yī)生,史普特告訴我,"馬克漢說,"你沒聽到雷克斯房里的槍聲。"
"沒有!"這個事實似乎讓他又迷惑又不安。"雷克斯的門明明是開著的,我真想不透為什么我會沒聽到。"
"你在希蓓拉小姐的房間里,是不是?"萬斯不再踱步了,就站在那里仔細觀察醫(yī)生的反應(yīng)。
馮布朗揚起雙眉。
"是的,希蓓拉一直在抱怨--"
"一定是她又喉嚨痛啊什么的,"萬斯故意不讓他說下去,"反正那不重要。事實是你既沒聽到槍聲,而希蓓拉小姐也沒聽到。我這么說正確嗎?"
醫(yī)生點頭。"在史普特敲門要我過去之前,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希蓓拉小姐也和你一起進去雷克斯的房間嗎?"
"我想她就跟在我背后,不過我要她別碰任何東西,立刻就回房去。我走出雷克斯的房間時,史普特正在打電話給檢察官,所以我想我最好待在這兒等警察來。在和希蓓拉仔細討論過整個處境之后,我對格林夫人說了這樁不幸的事,留在她房里陪她一直到史普特通知我你們來了。"
"你在樓上時,都沒看到任何人或聽到任何可疑的聲音嗎?"
"沒別的人--也沒別的事。坦白說,整個宅子靜得有點反常。"
"你有沒有看到艾達小姐的房門開著?"
醫(yī)生沉思了一會兒。"沒有印象--那表示門可能關(guān)著,要不然我應(yīng)該會注意到。"
"格林夫人今天早上還好嗎?"萬斯隨意地問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兒文不對題。
馮布朗有點兒措手不及。
"一早看到她的時候,狀況好像還滿好,不過雷克斯的事讓她很不舒服。我到這里來以前,她正在跟我抱怨脊椎很痛。"
馬克漢剛才就已經(jīng)站起來了,忽然焦急地走向拱廊。 "法醫(yī)隨后就到,"他說,"在他到達之前,我想好好看一下雷克斯的房間。醫(yī)生,你可以和我們一道--史普特,你最好守在前門。"
我們靜默地走上二樓,每個人心里的念頭都一樣,那就是最好別讓格林夫人發(fā)現(xiàn)我們就在這里。
雷克斯的房間和所有格林大宅的房間一樣寬敞,進門的右手邊有一扇大窗,另一扇小一點的窗戶則正對著門。兩扇窗戶都沒有裝上帷簾,正午時分的冬陽斜斜地射入房里。就像契斯特告訴過我們的,墻上擺滿了成行成列的書;任何可利用的角落里都堆滿了手冊和文件。說這個房間是臥室,倒不如說更像是一間學生的工作室。
雷克斯房間平面圖
左墻中央那個都鐸式火爐--和艾達房間完全一樣的火爐--雷克斯·格林的尸體就橫攤在前面,左臂伸直,右臂彎曲,手指頭緊握成拳狀,好像抓著什么東西。他圓形的巨頭有點兒歪斜,細細的血流,從眼睛上方的小洞沿著鬢角淌到了地板上。
希茲仔細觀察了好幾分鐘尸體。
"馬克漢先生,他被槍殺時是站定的,所以才會蜷成一團倒下來,撞到地板以后身體伸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