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快快樂樂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七天,有時難免會想起祈然和步殺,心里卻依舊是一陣絞痛。墜落的一瞬間,仿佛聽到祈然的聲音,如此驚痛。他親眼看著我死……會難過嗎?他……還愿意好好活下去嗎?
祈然總說因為我的笑容而忘了滿身的傷痛,如今想來卻忽然覺得,也許我才是真正讓他痛苦的根源。強行介入他的世界,隨意影響他的人生,又不負(fù)責(zé)地拋棄他的感情……
這些,我都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因為……想了就不能活。
“吱——”小狐貍的叫聲喚回我的思緒,它黑亮的眼里滿是擔(dān)憂。
我揉了揉他光滑的白毛,笑笑道:“別擔(dān)心,我沒事。”
小狐貍歡快地叫了兩聲,忽然把腳下一塊東西撥到我面前,示意我拿去。
我奇怪地?fù)炝似饋?,那是塊紅色的石頭,小小的剛好能握在手心,表面光滑如鏡,看著像是雨花石,又像是鵝卵石,倒也別致可愛。
我不由得失笑道:“小銀(我為它起的名),你送我塊石頭干什么?不會是當(dāng)定情信物吧?”
小銀不滿地叫了幾聲,兩只烏黑的眼珠死瞪著我,像是埋怨我糟蹋它一片心意。我沒轍,將石頭隨便塞進(jìn)懷中,攤手無奈道:“得!銀大哥!銀大俠!我投降還不行嗎?您老就別瞪了,謝謝你……啊——”
心口傳來一陣撕裂磨銼般的劇痛,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
血蠱……又發(fā)作了?
我大叫一聲,再坐立不穩(wěn),重重跪倒在床上,緊接著一個翻滾摔到地上。
如萬蟻蝕骨般的痛在全身蔓延開來,緊緊揪著我仿佛要炸裂的腦袋和身體,一陣緊接著一陣……我終于忍不住再度大聲地痛哭,嚎叫,往任何可撞的東西上撞去……
“祈然,我好難過!救我!救救我!爸爸……哥哥……冰兒,好痛苦!冰兒不想活著了……祈然——”
……
我痛得撕心裂肺,痛得再無法升起任何求生的意志。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拯救我,哪怕只是一個擁抱,一點溫暖。
于是,我一遍遍呼喚心底最深處的那些人,那些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除了這滿室的冰冷和空洞凄厲的回聲,卻再沒有其他,什么……也沒有……
醒來的時候,全身如虛脫般酸痛無力,一開始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我在心里無聲地笑了笑,真是何其相似的情景啊!
手上一陣濕熱,我緩了好久才勉強睜開眼。果然,小銀正在一遍遍舔著我的手。那里有很多細(xì)碎的擦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墒恰倒?,我的傷口在體內(nèi),你又如何治得好呢?
我撫上它的背,它一震歡快地叫了一聲,過來舔我的臉。可是小銀,依舊很感謝你,在我最孤單的時候陪在我身邊。
它一雙漆黑的眸子,微微泛出血絲。應(yīng)該……不會是哭過的關(guān)系吧?這未免也太扯了,狐貍不是沒有眼白嗎?
整整在石室里躺了一天,又吃過小銀帶來的水果,身體終于慢慢恢復(fù)了過來。只是不知,這血蠱下次發(fā)作,又會是什么時候?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忽然覺得有東西在扯我的衣服,我揉著迷蒙的雙眼起身。不由得光火:“小銀,大半夜的你搞什么鬼?不知道我昨晚折騰了一夜沒睡嗎?”
小銀看來已經(jīng)對我的怒火免疫了,只是硬扯著我穿過一間又一間石室,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跟著它走。似乎走了許久,就在我快不耐煩的時候,小銀叫了一聲,竄進(jìn)一間石室內(nèi)。
我當(dāng)然跟著走了進(jìn)去,然后……那個然后,便被驚呆了。
我一直以為這個石室中是暗無天日的,但此刻這滿室的流光溢彩是怎么回事?
月光瀉在石室中,竟讓這原本樸實無華的一間房,美輪美奐,不知身處天上人間。
我大概發(fā)呆了很久,似乎除了第一天后來就沒再來過這間房,我是不認(rèn)識路。那么小銀,應(yīng)該是一直不想帶我回這里吧?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