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四聳了聳鼻子,似乎在自言自語:“三爺身上還有一點香氣,好像是姑娘家用的香……”
一只大手伸過來,揪住鐘魁的前襟,把他揪到三爺漲紅的臉前。
“我警告你,不要胡說亂猜!”三爺有點結(jié)巴地小聲怒喝,“我可是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
鐘魁賠笑,“小的知道?!?/p>
鐘檀還瞪著眼睛,威脅道:“你要是敢對別人說半個字,瞧我怎么收拾你!”
老四卻不怎么害怕,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小聲說:“三爺啊,咱武侯家的人不是要有寧死不屈的氣節(jié)嗎?你這樣威脅,小的很難辦的……”
鐘檀愣了愣,口氣軟下來:“依你要怎么辦?”
老四的眼睛笑得瞇起來,“東城老宅里鬧賊呢,要不三爺陪小的去查查?”
“嘁!”鐘檀掃興地松開揪著老四衣服前襟的手,“誰耐煩陪你玩這種小孩的把戲?”他要走了。
鐘魁整整衣服,清了清嗓子,輕聲說:“那可是個武功很高的人哦!”
鐘三稍停了停。
“我和喜旺兩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呢!”鐘魁又說。
“有這么厲害?”鐘檀問,眼睛閃閃發(fā)光。
“就像女鬼一樣飄來飄去,是從來沒見過的輕功呢!”鐘魁再加一把火。
但火光卻立刻從鐘檀眼里熄滅了。
“好男不和女斗?!辩娙龥]精打采地搖搖手,拖著步子要離開。
鐘魁心里頭有點發(fā)涼了,這個老三,雖是個武癡,卻是個講死規(guī)矩的家伙,如果說不想和女人爭斗的話,恐怕是怎么說都不會動搖的。
“可是,雖然是個女人,但著實很厲害,如果小的一個人去,不是很危險嗎?”鐘魁可憐兮兮地問。
鐘檀回頭笑,月光下,笑得很壞心眼,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關我什么事?”
鐘魁心里嘆了口氣。
看來,要使殺手锏了,反正,也是時候了。
“三哥,你不會這么狠心吧?”鐘魁歪著腦袋問。
鐘檀愣住。
好半天,鐘檀才回過神來,“你叫我什么?”
“三哥?!辩娍邶X清晰地回答。
忽然,鐘檀很燦爛地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開心地說:“好吧,我就陪你去看看?!?/p>
院墻外頭傳來夜蟲的鳴叫聲,吱啦吱啦的。
鐘四非常郁悶地想:我是不是個十分卑鄙的小人?
做了夜貓子的鐘四爺?shù)诙烨宄颗榔饋碜鲈缯n的時候十分勉強,定遠侯家的家訓是不養(yǎng)懶人,除非是發(fā)生軍國大事造成家事不能正常運轉(zhuǎn)了,“聞雞起舞”的家規(guī)是鐘家的爺們兒永遠不能違背的鐵律。捉鬼的勾當顯然和軍國大事扯不上邊,四爺也只好先打完一套拳應應場,再東倒西歪地回房中去補覺,再次倒回床上之前,四爺覺得很奇怪——怎么臉上絲絲兒的疼呢?因為實在是太困了,沒太在意,兩個時辰后爬起來準備吃午飯的四爺終于在銅鏡中看清了自己的臉,只見腮幫子上有一道道的紅痕,回想起那是昨夜里老袁頭用竹掃帚打女鬼時,被殃及池魚的自己中招的地方。因為頭兩天后腦勺被大妹鐘靈用木板打傷了,晚上只能趴著睡覺,結(jié)果臉被捂了一夜,這時候那些紅道道全腫起來,有點顯眼。
“真衰……”四爺一邊抽著冷氣,一邊對著銅鏡把昨天上午喬大姑爺送的好傷藥往臉上抹,“這些狠心的家伙,怎么都往顯眼的地方下手呢?”四爺覺得挺委屈。雖然自己一向都比較灰溜溜,但這段時間特別走霉運,說起來自個兒也算個人精,怎么老是在陰溝里翻船呢?
喜福在一邊伺候著,盯著四爺把腮幫子上的藥抹勻,問:“爺啊,要不我去向小姐們討些粉來,把這道道遮住?”
四爺“哼”了一聲,說:“大老爺們兒的抹什么粉?武侯家的男人,臉上有疤是光榮的事?!?/p>
“可這不是刀砍的疤啊,有點像指甲抓的?!毕哺G忧拥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