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何苦為難女人。鬧起來大家沒臉，日后如何見面?！卑税⒏绲穆曇舻貜拈T外傳來。

九阿哥重重地嘆口氣：“八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唉！”

他沒有走。方才那番話，他都聽見了。楚言腦中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只有眼淚不停地往外流。

九阿哥說了什么，寒水擔心地又推又掐，楚言好容易才明白過來，聽見九阿哥在問話。

“你到底想要怎樣？”看見她這副樣子，九阿哥的氣消了一半。原本這事兒也由不得她做主。

楚言定了定神，緩緩說出她的腹案：“我從‘人間煙火’退出，股份全部讓給九爺。九爺生意里我那份，一半給寒水，另一半折現(xiàn)銀給我。我要在年底以前拿到現(xiàn)錢?！?/p>

“一半給寒水？”九阿哥與寒水一樣驚訝。

“是。還要請九爺和我一起立一個字據(jù)，這一份歸寒水所有。任何時候，寒水有權查詢賬目，可以過問生意，也可以提出現(xiàn)金。另外加一條，如果有一日，寒水要離開，九爺不得阻攔，應視當時生意情況，買回這半成股份?！?/p>

“你說什么？寒水，想走？真的？”九阿哥頭上又開始冒煙，惡狠狠地瞪著寒水。

“我，我，沒——”寒水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寒水從沒想過離開九爺。是我想防患于未然。九爺，你現(xiàn)在有多少女人？將來還會有多少？你給了寒水什么名分？如果有朝一日，九爺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她該怎么辦？是巴巴地坐在這院中，等你派人送月錢過來？還是搬到九爺府里，看福晉側福晉的臉色過日子？有了這點錢，她至少可以自己買一處房子住著，吃自己想吃的，穿自己想穿的，不用擔心老來無靠。九爺當然可以拍胸脯保證，不會有那么一天。可是，將來的事兒，誰又能說得好？又或者，九爺先去了，寒水又能靠誰？有個準備，總比措手不及強吧?！?/p>

九阿哥和寒水都沉默了。良久，九阿哥嘆息道：“好，就依你。你想要多少？”

翻著賬本，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終于敲定了一個數(shù)目。

九阿哥心中又撥過一陣算盤，對結果還是頗為滿意。楚言急著脫身，實際上是低價讓出，又送了一半給寒水，其實是他大賺了。表面上，仍要做出一番為難的樣子：“這可是一個大數(shù)目。我一時拿不出這么多現(xiàn)銀，你得讓我周轉周轉?！?/p>

“眼下到年底還有半年，夠不夠？”

“好吧。”九阿哥點點頭，神情復雜。他是那個皇宮里長大的，自然知道她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這些年交道下來，她是怎樣一個人，他也明白。撇開她和八哥的事兒，他對她還真有些佩服，這個頭腦，這份冷靜，這點硬氣，多少男人都比不上。這世上，能讓他領情看重的人還真沒幾個。可一想到八哥，他就心疼，就對她一肚子怨氣。等她嫁了十三，她的頭腦，加上老十三的才干、老四的手段，這商場還能由他獨步嗎？

寒水陪著楚言慢慢地走著，還在努力消化那筆突來的財富。管了這陣子賬，九阿哥有多富，楚言有多少錢，她大約地也知道一些，卻沒放在心上。就算是丈夫和姐姐的，畢竟不是她的，她只是個賬房而已。然而，他們幾句話之間，她就得到了一大筆財產(chǎn)，竟比她娘家的家產(chǎn)還多。她還記得當初，大娘姨娘哥哥嫂嫂，為了家產(chǎn)，怎么算計她，又怎么互相算計。一切都像一個夢。

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楚言站住了，微笑地看著寒水：“怎么了，不高興?！?/p>

“沒。姐，那可是一大筆錢。”寒水仍在夢中。

“是一大筆錢，我估摸著，真正的數(shù)目至少還要多兩成，以后再翻一番兩番都不是問題。好妹妹，你挑了個會生錢的男人?！?/p>

“我用不著?！?/p>

“眼下是用不著。我也希望你一輩子都用不著?？晌也幌肽闳虤馔搪?，不想你委屈自己，也不想你去和他那些女人鉤心斗角。如果有一天，你想自己做些事情，想過過自己喜歡的日子，這筆錢會有用。”楚言抬起頭，靜靜地望著天空，“皇家的男人，幾時缺過女人？就算肯把心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又能放幾分，又能放多久？那些大宅里的女人，再有才德，再有氣性，也只能用在一個男人身上，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圍著一個男人打轉。那樣的日子，你愿意過嗎？就算你愿意，為了他把自己變得同那些女人一樣了，在他眼里你還有什么光彩？還值多少？九爺眼里，頂重要的一樣就是他的錢，他的生意。他的生意里有你一份，他就會時刻記住還有一個寒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爭氣，不要讓他看輕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