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后,她的淚,她的笑,她的人,還有她的心她的情,都屬于另一個人。他將稱她為弟妹,而她將喚他做兄長。他將要看著他們同進同出攜手比肩,甚至耳鬢廝磨眉目傳情。他的心極痛,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發(fā)不出聲音,也流不出一滴淚。
孑然清冷寂寞的日子里,是她帶來溫暖和陽光,哪怕她不在身邊,他們的心也在一處。突然之間,他又是一個人了,落進了更幽深更陰冷的寂寞,也許再也不能出來。他注定了得不到所愛,注定要以一種或另一種方式失去心愛的女子嗎?他能眼睜睜看她投入十三弟的懷抱嗎?
他在壓抑著憤恨。他開始恨她了,是嗎?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比起在漫長歲月里被思念煎熬,怨恨會不會更容易一些?恨她的無情,也許才能重新看到他身邊的情誼。說到底,她是多出來的,她本來不該存在于他的生活。他做他的八賢王,她只能做一個歷史的看客。
時間在她的淚水,他的注視下安靜地流逝。直到——
砰!門被一只腳踹開,九阿哥滿臉冰霜,大步走了進來,驚慌失措的寒水小跑著追在后面。
“到底露面了!我還當你能做一輩子縮頭烏龜呢。也虧你還有臉到這里來?!笨匆姲税⒏缭趫?,九阿哥吃了一驚:“八哥,你不是——”
八阿哥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出聲,繼續(xù)凝視著楚言。
九阿哥冷冷地看過來:“哭什么?大喜事,哭什么?難道是我這里的什么人冒犯了十三福晉?好個梨花帶雨,可惜十三弟不在這兒,哭給誰看呢?還是,有什么事兒十三弟辦不成,又要來求八哥?”
用手胡亂抹了抹臉,吸吸鼻子,楚言把視線定在九阿哥身上,極力鎮(zhèn)定:“我是來找九爺?shù)??!?/p>
“九弟,我走了?!卑税⒏绲f道,走了出去,口中輕聲吟道:“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韌,便作旦夕間。罷了,罷了?!?/p>
楚言心上又挨了一錐,卻奇怪地緩解了剛才那種令人窒息的疼痛。
九阿哥冷笑:“找我?十三福晉找我做什么?就算府上有什么事兒與我有關,也該十三弟出面才是?!?/p>
“若是十三爺府上的事,自然有十三爺出面。之前,我和九爺在生意上的賬,卻與十三爺無關?!?/p>
九阿哥冷笑:“原來,是來拆伙的?”
“是。想來,九爺也不愿意繼續(xù)合這個伙了吧?!?/p>
九阿哥大搖大擺地坐下,二郎腿一蹺,不陰不陽地說:“是沒法合這個伙了。不過,我又幾時同你合伙了呢?”
楚言淡淡點頭:“原以為在商言商,想不到九爺會是這個說法。看來,只得去請幾位說話管用的,出面仲裁。以前的文書契約賬本,我也還收著一些。”
冷冷一笑,又說:“其實,九爺生財有道,我又哪里舍得一只會下金蛋的雞。只是娘娘和我家中長輩對我做生意的事,一直不以為然,如今,又借了婚事的名頭逼我收手。九爺若是手頭不便,拿不出現(xiàn)錢,不如,我把股份轉到十三爺名下,以后凡事都由十三爺出頭。我也不至于被人指責不守婦道,十三爺府里還多些進項。爺們兄弟同心,皇上太后知道了,必定高興?!?/p>
“你!好你個佟楚言!當初,要不是——”九阿哥火冒三丈,騰地跳起來,逼到楚言跟前。
寒水急忙沖過來,把楚言護在身后:“不許打我姐姐!”
九阿哥氣得發(fā)暈:“沒你的事兒,讓開!”
“這是我姐,怎么沒我的事兒?”寒水一把撥開他的手,“你哥哥娶不成我姐姐,就不許我姐姐嫁人了?十三阿哥難道不是你的兄弟?做生意,合則合,不合則分,合伙拆伙原是常事。仗著你們是皇子,就可以賴賬嗎?以為我們是平民丫頭,就好欺負了?你打我?打呀!打呀!”淚珠子在眼眶里打轉,卻固執(zhí)地不肯掉下來。小臉發(fā)白,明明害怕,卻倔犟地梗著脖子硬挺著。
九阿哥揚起的拳頭怎么也落不下去,只得換一個對象咆哮:“佟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