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么悲觀?”他笑了,丹鳳眼在燭火里竟能彎成月牙兒!頓了頓,重新變成以前那種高深莫測的樣子才說,“因為洛玉簫嗎?”
我點頭,深有感觸地說:“嗯。相當(dāng)一部分是因為他!我真沒想到這里的人竟然能不分是非地遵守諾言,可氣也可敬!”
楊不愁道:“洛玉簫是性情中人,任俠使氣,卻一諾千金,若是能引向正道,說不定還是國之棟梁?!?/p>
我嗤了一聲:“他天生就不是那種人!”
“何以見得?”
“別的不說,光你們當(dāng)官的條條框框就能把他憋死!”我不屑地剝開棗子,挑出核,用指甲一點點掐著吃。
“你能這么了解他,也無怪他對你一往情深了?!睏畈怀畹卣f,“你那是吃還是玩!”
我心中有些得意,有些傷感,順著說下去:“連玩帶吃吧!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唉,我和他根本就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啊!過去啦,都過去啦!”
“什么意思?”他的聲音怪怪的,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好像有點兒不高興?
奇怪!不過話還是要回答的:“沒什么意思。他和我是不可能的。你也清楚,就他那個牛性子,撞了南墻也不回頭!他喜歡我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既不能做我男人,又不能照顧我們母子,光心里喜歡有什么用。就因為他喜歡我,我就要等他一輩子?。课乙燥?,墨墨也要吃飯,后半輩子幾十年,就因為他一句喜歡,讓我們孤兒寡母喝西北風(fēng)?。【退懔粝洛X,我……我就得等在這里守活寡?唉!”我歇了口氣,丫環(huán)上茶,潤了潤嗓子,我繼續(xù)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人想得開,有人想不開。只要自己想開就行了。您要是真想我活得開心,就讓我快點兒忘了他!”再找一個好男人!最后一句沒敢說。他這樣問多半認(rèn)為我是水性楊花之人,所以責(zé)怪之意明顯。
楊不愁眨巴著眼睛看著我,半天沒吭聲。
我猜他可能在想:這個女人真不要臉,水性楊花,朝三暮四,勢利眼!
等我毫不留情把所有貶義詞用在身上徹底反省一遍后,他突然笑了,而且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受刺激了?古人就是古人,兩句話就被咱現(xiàn)代人崩了!
有生以來,我頭一次萌生做現(xiàn)代人的自豪感。
然后他指著我說:“你……你……你怎么像麗春院里的媽媽?”
麗春院我聽過,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媽媽就是老鴇。
汗,我抱著棗盤子挪開,離他遠(yuǎn)遠(yuǎn)地坐下。頭頂有烏鴉呱呱飛過,幾坨大便砸在眼角……
笑過了,我忍著抽他的沖動保持一本正經(jīng)的姿勢坐著。他擺手說:“好好好!你和洛大俠的事情我也不問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我會保護(hù)你們的。不過你最好老實些,如果到處亂跑,我可保護(hù)不了你。”
皇上把我囚禁在這里,若是亂跑那叫抗旨,我也沒那膽子?。?/p>
楊不愁繼續(xù)說道:“這次來我是向你道個歉,青月在皇上面前說出你的身份,我也沒有想到。當(dāng)初是我告訴她,你可能是諸汗國公主的。沒想到,今天差點兒連累你——”
“砍頭!”我心有戚戚。
“也不會那么嚴(yán)重。”楊不愁更正道,“我已經(jīng)跟皇上說了,你是我的妻,而且現(xiàn)下局勢不穩(wěn),我也無心納妾,皇上應(yīng)該會給我留幾分面子。”
嗯?我研究似的看看他,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楊不愁有點兒詫異地看著我:“怎么了?就是前天啊?!?/p>
我掰指頭算算,紀(jì)青月是大前天來找我的,當(dāng)時她還挺得意的,貌似我是老鼠她是貓。然后楊不愁告訴皇上他沒興趣再娶老婆,再然后就是我被紀(jì)青月咬出敵國公主的身份,這不僅僅是巧合吧?
“這種私人的事情你也在皇上跟前說?”我試探著問。
他似乎覺出我的擔(dān)心,但是也搞不清楚是什么,道:“你別亂想?;噬险f讓我娶青月,我才說的。”說完嘆口氣,“怎么說你也是紀(jì)府出來的,若是再娶了青月,豈不是犯了忌諱!太師之禍剛剛過去,前車之鑒猶存,豈能再踏后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