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仿佛是一條長長的通道，一個喇嘛模樣的人在向我招手。莫名地我對他非常信任，隨著他搖搖晃晃地一路走下去。

一抹光亮出現(xiàn)在眼前，他擺擺手，好像讓我看什么。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窗子，又好像是電視，一男一女坐在咖啡廳里，面面相覷。我試圖看清他們的面相，卻被光亮刺得睜不開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些大概。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冤家路窄！”

“你也有今天！”

兩個人仿佛斗雞似的，互相看不順眼。那個女的扭頭看看別處，壓低聲音說：“我警告你，別讓我在姑媽面前下不了臺?；仡^怎么算賬都行！”

男的也有忌諱：“成交！我舅爺爺在那邊，麻煩你跟他們說一聲我玉樹臨風(fēng)溫柔可親，是個非常好的男人！”

“就你？”

“哎——”男的握住女子伸出的食指，看著女子身后道，“或者，我告訴你姑媽你都在醫(yī)院里對人民警察做什么了？”

“你——你乘人之危！”

“我這叫就地取材！”

“你放屁！”

“文雅點(diǎn)兒！說不說？”警察當(dāng)慣了，威脅人的時候多半帶著不說崩了你的味道。

女的噎得咽了好幾口唾沫，猛地灌進(jìn)整杯黑咖啡：“你等著！”呼地站起來——

“斯文點(diǎn)兒！”男的不怕死地囑咐。

四寸的高跟鞋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厍迷诖罄硎孛嫔?，婀娜的身姿搖擺在旁邊的噴泉里，繞過去，是一男一女兩個中老年人，萬分慈祥地看著女子。

女子沖男子道：“陳叔，我從沒見過像薄云這樣玉樹臨風(fēng)溫柔可親完美善良的好警察！”

“是嗎？”陳叔眼睛發(fā)亮。

那個中年婦女也很開心：“紅錦??！那你還不過去坐坐？”

我一愣，紅錦？這個女人是我嗎？

“不了，下午還有一個學(xué)術(shù)討論會。我要先走了。”

我猛地看向喇嘛，聽見一連串的聲音問道：“師父，這個是我嗎？”

喇嘛只笑不語。我突然想到，這是回家的路！我要回去！

手一按，身子一沖就要跳過去。突然身后傳來刺耳的啼哭聲，墨墨！

心神一散，好似從云中墜落，忽然一下驚醒過來！

墨墨躺在我身邊哇哇大哭，我趕緊抱起來慢慢地哄著。心里卻是激動不已。這是以前的事！

雖然我感覺不到他們的喜怒，至少我看見了。我知道自己可能是醫(yī)生，知道自己在咖啡廳見一個警察，好像還是相親！

“夫人？做美夢了？”奶娘接過娃娃，問道，“這么開心？”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笑得見牙不見眼。

“公爺！”門外傳來請安的聲音，是楊不愁回來了。

我看看奶娘，她會意地抱起孩子。我也趕緊整理小睡片刻弄得有些凌亂的衣衫，起來迎接。

“見過公爺！”

“免禮！以后不用如此多禮！”楊不愁說道，看茶落座后，卻不急著說話，低頭也不知道想什么。我本來就站在榻邊，便順勢坐在那里候著。

窗外夜色如墨，屋內(nèi)明燭高照。楊不愁道：“皇上……用心良苦，你在府里只管放心，我自會保護(hù)你們?！?/p>

“這個算是諾言嗎？”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洛玉簫的那個諾言，心里怪怪的。

楊不愁看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我松了口氣，看來這家伙和洛玉簫不一樣，接口道：“不是吧？不是最好！”

“為什么？”面上波瀾不興，他低頭呷了一口茶，“我也是守諾之人?！?/p>

我看看自己桌前放著一盤紅棗，不知什么時候端上來的，紅艷艷的煞是喜人，拈起一個吃了，斟酌一下才說：“這棗子肉厚味甜，若是煮粥最好了。”咽下去道，“不為什么。萬一你保護(hù)不了我們呢？就算你能保護(hù)我們很久，萬一你死在我前面呢？唉，以后的路還長，你現(xiàn)在保護(hù)我們母子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