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稱善道:"上人暫留此書。三日后此廳重會,如何?"
姜尚施禮道:"遵命。"侯派人送姜尚到館驛歇息。
三日期滿,姜尚如約進宮。主賓落座,侯道:"《謀略》一書,旨在扶助帝王平定天下。今我身為諸侯,小小方國,何敢奢談平定天下?我為國主近四十年,未動干戈,不諳兵事,只教山民開石取銅,種地得谷。兵書無用,故而奉還吧。"
姜尚接過《謀略》,深施一禮,回頭就走。侯道:"上人慢行,朕有一言相囑。你可北而西行,直達萊都。萊為大國,兼有維邑、棠邑、萊蕪谷。萊侯喜論戰(zhàn)事,善于用兵。上人前往,定有委用。此行一路多山,我選武士二人送你前往,如何?"
姜尚深感侯心誠,道:"謝侯相助。東海之民愿往。"
兩個武士護送姜尚到達萊都那日,早已是歸鴉噪晚,紅日西沉。三人找個客店住宿。次日分手,姜尚贈銀相送,武士作謝而去。
姜尚進宮求見,正值萊侯早朝。知姜尚為游說而來,宣他進見。
姜尚施禮畢,萊侯賜座。他見姜尚舉止不凡,問:"上人遠道而來,有何見教?"
姜尚道:"我為助萊侯伐紂王而來。"
萊侯暗吃一驚,卻心中高興,道:"上人何出此言?"
姜尚說:"歷代商王都對我東夷用兵,捉去戰(zhàn)俘,充做奴隸。帝乙曾親征夷方達兩年之久,紂王即位更是變本加厲。連王后婦好墓中都殉人十五個,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商紂王如此奢侈腐朽,天地不容,萊侯何不伐之?山野草民此來,獻《謀略》一書,愿助萊侯一臂之力。"
萊侯聽得動容,連連喝彩道:"上人說得好!你若留用萊國,朕當拜為上卿。"
萊侯正想再說下去,卻見身旁一人對他施以眼色,便改變話題說:"上人遠道而來,十分疲勞,先到館驛暫歇去吧!為政之事,容明日再議。"
姜尚當?shù)盍粝隆吨\略》,作一揖而別。那個大殿上施以眼色的人,姓子,名朗,為萊侯心腹。他目送姜尚出殿,對萊侯說道:"此人鋒芒畢露,出語驚人,定非尋常之輩。以臣之見當明訪細察,方可酌情而用,且不可操之過急。"
萊侯道:"愛卿言之有理。"又求賢心切,便命子朗前去造訪姜尚。
下午,子朗到館驛訪查客人。姜尚一眼就將他認出來了,連忙把子朗請到上座。
子朗問:"上人久居鄉(xiāng)間,為什么對國事知之甚多?"姜尚就把在朝中任下大夫之事細說。而后,兩人又談起《謀略》一書,各抒己見。
晚餐用罷,子朗卻在居室局促不安起來。侍萊十年,他深得萊侯信賴,以為智囊。而今姜尚卻勝過自己十倍。若留為卿士,自己必遭冷遇。他想道:"大丈夫當獨行于天地之間。有他無我,有我無他。"
子朗獨自一人悄悄溜出大門,去找他的結義兄弟子彪。子彪是一介武夫,聽罷他的敘說,一拍胸膛道:"大哥放心。今晚三更時分,我蒙面越墻潛入館驛,一刀結果了姜尚性命,便萬事大吉。"
次日,子朗料姜尚是必死無疑,便喜滋滋趕到萊侯宮,對國主稟報道:"臣以為姜尚不可信任。其一,他曾在朝歌為吏多年,官居下大夫,常侍于紂王身邊,充為耳目。此次游說萊國,是激我們出兵,好就近敗我遠行之師,使殷紂得到更多的戰(zhàn)俘充當奴隸,實屬居心叵測。其二,目下萊國反商時機未到,若主公留用姜尚,日后必為內奸。他若私逃回京邀功請賞,豈不毀侯爺之大計于一旦嗎?"
萊侯急問道:"依卿之見,當如何處置此人?"
子朗低聲道:"捉來審問!"
萊侯說:"依卿所奏。"便派武士前去捉拿姜尚。
片刻之后,武士空手而歸,稟報道:"客房空空,姜尚連夜逃走了!"
萊侯吃了一驚說:"他怎么會逃走了呢?"
子朗也心下狐疑道:"是啊,他怎么會逃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