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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節(jié):渤海泛舟 蒙山求學(xué)(2)

孫子傳 作者:曹堯德


見寶貝孫子安然無恙,田書壓在心上的一塊重石落地了,他繪聲繪色地給田武講那龍卷風(fēng)的兇暴,三艘船遇險的狼狽,士兵們喪生的可悲,田武嘔吐后昏迷不醒的可憐。小田武瞪著機靈的大眼睛,聚精會神地聽著,當(dāng)聽到兵士們?yōu)榱吮Pl(wèi)自己而英勇獻(xiàn)身時,兩眼汪著晶瑩的淚水……

又起風(fēng)了,海在洶涌,浪在奔騰,波在揚花,船在顛簸,小田武倒覺舒適自在,不時地拍手稱快。當(dāng)紅日西沉,霞光滿天,波濤醉染,浮光躍金的時候,船只從一個小島的側(cè)旁經(jīng)過。島不大,倒也玲瓏別致,南、西、北三面環(huán)海,東與陸地相接,島形縱短橫闊,北高南低,像一把大椅子。島上聳立著大小七八個峰頭,北部,懸崖峭壁下,礁石林立:南部,緩坡伸處,淺海灘涂,夕陽下,沙赤若金。島之西端聳立著一座山峰,峰下,波濤洶涌的大海中兀立一尊巨石,高可十丈,圍徑二丈余,形似一披甲大將軍,波光輝映下,威武雄壯,據(jù)其形態(tài)而稱之,姑且喚作“將軍石”吧。船近將軍石,田書命舟子緩行。祖孫立于甲板之上,放眼望去,只見幾個浪濤一個接一個地?fù)湎蚓奘龅梅鬯?,浪花四濺,水柱沖天,轟然巨響。波涌大者,竟然從將軍石上端漫過,將它吞噬,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眨眼波濤退去,將軍石又傲然挺立,巋然不動。千年萬載,這將軍石究竟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浪的沖擊與剝蝕,誰也無法知曉,但卻仍舊傲骨聳立,泰然自若,無虧無損。無需爺爺指點和啟發(fā),小田武早從它那偉岸的形象和怡然的尊容上,領(lǐng)略了做人的標(biāo)準(zhǔn)——堅強,無畏。

日輪墜水,夜幕降臨,浪濤喧囂,陰森可怖,幸有漫天星斗,一彎新月,方能辨出哪兒是上,哪兒是下,何為天,何為海。在微弱的月色星光輝映下,隱約中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黑蒼蒼的小島,經(jīng)過一天的顛簸,特別是那場與狂風(fēng)巨浪的搏斗,大家都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既然前方有可棲息之地,田書便下令劃過去,歇一夜再行。兩條船相繼拋錨,人們舍舟登岸,顧不得埋鍋造飯,顧不得支撐帳篷,胡亂啃過干糧之后,于密林中躺下就睡,任寒露打濕了衣衫。

一覺醒來,日上三竿,陽光從密林的枝葉縫隙射進草地,五彩斑斕,耀眼生輝。細(xì)看這密林,全是桑樹,無一雜木。仰望枝葉,白果累累,隨風(fēng)飄擺。既是桑樹,為何不在春天結(jié)桑椹,而于秋天長白果呢?這白果好吃嗎?該是什么味道呢?摘一顆嘗嘗,這哪里是什么果實,而是蠶繭,細(xì)細(xì)尋去,桑葉上尚有蠕動的秋蠶和振翅產(chǎn)卵的灰蛾。見此情形,有人脫口嘆道:“好一個桑島!可惜荒無人煙。不然這將是一個絲綢的王國……”

啟錨登程,帆船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航行,像犁鏵在金秋的原野上耕耘,翻開黑油油的沃土,散發(fā)著誘人的清香。航行了三個時辰,午時過后,帆船抵達(dá)了登州港。這里是一座依山抱海的古城,城不大,風(fēng)景卻別致。一行人登上城北的一座凌空欲飛的高山,該山的沙、石、土俱為紅色,故名“丹崖”。崖巔有一座海神廟,廟內(nèi)的海神娘娘正襟危坐,不茍言笑,令人肅然起敬。這廟、這神像,是闖蕩風(fēng)浪的漁民建造和雕塑的,以保佑他們的安全。丹崖崚嶒,峭壁刀削,怪石嶙峋,犬牙交錯。崖下是茫茫大海,波濤洶涌,撞擊山崖,濺花飛雪,咆哮怒吼,發(fā)聾振聵,山抖崖顫,令人提心吊膽,毛骨悚然。立于崖巔,放眼望去,浩淼的煙波之中,水天相連之處,有一帶黑蒼蒼的島嶼,這島嶼煙籠霧繞,一個銜著一個,頗似橫于渤海灣中的一條長長的鎖鏈。爺爺告訴田武,這些島嶼原是連綿起伏的碣石山脈,中間并無殘缺,更無汪洋,是當(dāng)年大禹治水時,為渲泄陸地上的汪洋澤國,才鑿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田武聽了不解,問道:“大禹治水,為何要到海中去鑿山呢?”

問題提得好,這是一般人所難以理解的,田書解釋說,當(dāng)年碣石山與陸地緊相連,即是說,它是青州的最東端,碣石山外才是茫茫滄海。當(dāng)時青州為九州之一,地域遼闊,連東北的長白山一帶,都在青州的轄區(qū)之內(nèi),碣石山以西并無如今的渤海灣,而是與陸地相連,當(dāng)堯之時,由于地體變動,洪水為患,人為魚鱉。禹奉命繼父任治水,在外十三年,吃盡了千辛萬苦,三過家門而不入,終于治平了天下水患。禹治水的第一個戰(zhàn)役便是鑿開這碣石山,然后于青、兗二州掘十河,逆黃河而上,鑿三門,留砥柱,擘太華,開龍門……直至避開山海,令茫茫山海之水順大河而下,暢通無阻,至下游,九河分洪,最終九合于一,并于逆河,從開鑿的碣石山的斷闕處排入滄?!?/p>

過去,田武只知道大禹是個為民治水,造福天下的英雄,可是這水患究竟是怎樣治平,他卻一無所知,經(jīng)爺爺一講,他對這位治水英雄更加肅然起敬。真難以想像,這連綿的重山峻嶺,當(dāng)年大禹是怎樣率眾開鑿的,這要付出怎樣的艱辛和勞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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