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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jié):渤海泛舟 蒙山求學(xué)(1)

孫子傳 作者:曹堯德


第六章 渤海泛舟 蒙山求學(xué)

一個人一沒有大海一樣的胸襟,沒有波濤洶涌的氣勢,沒有搏風(fēng)斗浪的意志,便斷然不能成為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領(lǐng),一個叱咤風(fēng)云的英雄?;谶@一認(rèn)識,泰山覽勝歸來不久,田書又帶領(lǐng)孫子去遨游滄海。

八月,秋高氣爽,巧云若畫,紅葉漫山,北雁南飛,這是一個成熟的季節(jié),收獲的季節(jié),金色的季節(jié),田野里洋溢著歡樂,蕩漾著歌聲,彌漫著喜悅,農(nóng)夫們或揮汗掄鎬,收獲一年的勞動成果,或揚鞭吆牛,播種新的希望。一個朝霞染醉了天際的早晨,田書祖孫乘船順淄水而下,入小清河,奔羊角溝,進萊州灣。好一片鏡兒海,墨綠湛藍(lán),似錦緞一樣平滑,若銅鑒一般閃光。無邊無垠的海面上,漁帆片片,像藍(lán)天上的朵朵白云。藍(lán)天、白云、碧海、帆影,相召喚,相撫愛,相輝映,于茫茫盡處融為一體。水中的游魚清晰可辨,或搖頭擺尾,或逝如流星,或嬉戲,或追逐,或相殘;有一種燕魚,竟不時地飛上船來,待你去捉,它又倏地騰空而起,一頭扎入水中。平靜的海面上,偶爾會聳起一個小小的峰丘,舟船遠(yuǎn)避,繞路而行。爺爺告訴田武,這是鯨魚的脊背,它能夠連人帶船,一起吸入腹中,三只帆船一字?jǐn)[開,順風(fēng)順流,疾馳而前。為何竟有三只帆船呢?原來待田武隨爺爺乘船來到羊角溝時,早有兩艘龐然大物似的帆船等候在那里,這是爺爺調(diào)來保衛(wèi)他們祖孫安全的軍船,每艘船上除船夫與水手外,尚有數(shù)名全副武裝的兵士,因為海上常有海盜出沒。船是歪的,桅是斜的,帆是鼓的,劈波斬浪,風(fēng)馳電掣。小田武問掌舵的老大,船為何總這樣歪斜著,是否有翻倒的危險。老大告訴田武,這叫做“歪船烈馬”,船只有傾斜前進,才能其疾如電;馬只有性子暴烈,才能夠追風(fēng)趕月。船老大這樣說著,竟然操縱得那船幾乎躺到了水面上,以梆當(dāng)?shù)祝讜r隱時現(xiàn),好家伙,有時那船索性離開了水面,在空中飛行。爺爺左手緊握船舷,右臂將田武攬于懷中,怕萬一有個閃失,旁邊還有兩個士兵幫助照護。小田武卻毫無懼色,說呀,笑呀,鬧呀,一心欲掙脫爺爺?shù)牧b絆,玩?zhèn)€痛快??此且馑迹购檬悄芤活^扎到大海里去,游個淋漓盡致,捉回幾條大魚來。為了穩(wěn)住小田武的情緒,爺爺給他講海,講魚,講島嶼,講龍宮,講奧妙神秘的海底世界……

常言道,海上的天,后老婆臉,說翻就翻,方才還是天晴、日朗、海碧,轉(zhuǎn)瞬便陰沉起來,西北天際涌上了一片烏云,既青且紫,像燃燒著的火焰。這烏云在迅速擴展,彌漫,逆風(fēng)而上,很快遮住了半邊天空。這堆積如山的濃云突然旋轉(zhuǎn)起來,形成了一條巨龍,上通天,下徹地,柱立于天地之間。這巨龍在翻騰,在滾舞,在鳴吟,張牙舞爪,噴云吐霧,怪物似的向這邊撲來。天越來越低,由鉛灰變得鳥盆瓦碴般的陰沉;海越來越不近人情,反目為仇,野獸似的猖獗。富有航海經(jīng)驗的船夫和水手們知道,這是滄溟中形成的龍卷風(fēng),看那架式將是一場浩劫,兇多吉少,于是急忙降下檣帆,采取各種應(yīng)急和防范的措施。正當(dāng)手忙腳亂之際,龍卷風(fēng)以泰山壓頂之勢襲來,茫茫寰宇,變成了一個大旋輪,天旋,海旋,船旋,人旋,世間萬物,無不在飛速旋轉(zhuǎn)。海水在洶涌,在狂怒,在咆哮,在沸騰,大大小小的船只都變成了滾水鍋中的水餃,在左右旋轉(zhuǎn),上下翻騰,時而被埋入波谷,時而被推上浪峰,時而隨波逐流,幸虧事先采取了防范措施,比如用纜繩將人固定在船舷上和桅檣上,船不翻、不打,人則不墜于海,然而一個個嘔吐得狼藉不堪,面色蠟黃,狀如醉漢,待到風(fēng)浪過后,三條船打碎了兩條,兵士墜海而亡者五六人。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們處的位置尚屬龍卷風(fēng)經(jīng)過的邊緣地帶,而那些處于龍卷風(fēng)經(jīng)過的中心地帶的漁船,無不船破人亡,許多船只被卷到了高空,然后拋到數(shù)里、數(shù)十里之外,有的竟不見蹤影。風(fēng)暴過后,海面上隨流漂泊著船板、帆檣、漁具、什物,更多的則是漁民的尸體,慘狀目不忍睹。三條船上的船夫、水手和兵士與田書祖孫聚于同一只帆船上,人多船小,超過了船的承受能力,歪歪側(cè)側(cè),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真乃同舟共濟也!忽然,不遠(yuǎn)處漂過來一只完好的漁船,兩名水手奉田書之命躍下船去,攔住了那只隨波逐流的漁船,船上的槳櫓早已蕩然無存,二人只能在水中拼命地往這邊推,直到兩船靠攏,原船上的人一分為二,兩條船這才恢復(fù)了生機,開始了正常的航行。

嘔吐過后,小田武一直昏睡不醒,面色煞白,渾身的雞皮疙瘩暴得老高,蜷曲在爺爺?shù)膽牙?,活像一只燒雞,嘴里還不時地鼓泡,鼻孔淌著淡淡的血水。瞅瞅這情形,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心也在不時地抽搐……

風(fēng)息了,云散了,天晴了,日朗了,大海又恢復(fù)了平靜,碧波萬頃,波瀾不驚,像平鋪著的墨綠色的綢緞,柔軟,平滑,飄逸著,皺纈著,閃著細(xì)膩的光。兩艘船又揚起了白帆,游魚似的搖頭,擺尾,晃腦,舒舒坦坦,悠然自得,船夫們隨心所欲地掌著舵,操著帆。像詩人在稿紙上疾書,畫家在畫布上潑景,音樂家在琴弦上彈奏,他們不是在操勞,而是在抒情,在完成偉大的藝術(shù)杰作。爺爺懷中的田武,身上的雞皮疙瘩在消失,呼吸越來越勻稱,臉上泛起了紅暈,突然他發(fā)出了令人驚喜的夢囈:“爺爺,魚,大鯊魚!”臉上現(xiàn)出了驚恐不安的神色,說完,翻過身去繼續(xù)昏睡,嘴角淌涎。不知過了多久,小田武終于蘇醒了過來,他從爺爺溫暖的懷抱中爬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問爺爺:我們這是在哪兒?他仿佛因為過度疲勞,美美地睡過一覺,便一切如初了,先前發(fā)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只記得是隨爺邀游滄海,途遇風(fēng)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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