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突然有些想不通,既然一個個最后都看不上她,何必一開始要來招惹她?
她有一點兒累,疲于應(yīng)付這樣的對話。
告辭出來,半夏選擇開車回自己家。家里有一陣子沒住人了,桌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墻上掛著的畫是一幅溫馨的喜鵲圖案,色彩很艷麗,和整間房子的裝修風(fēng)格不太相符,可是她很喜歡。“喜鵲報喜”,她已經(jīng)買了它好幾年了,是希望生活中有一點兒意外的驚喜??墒莿”究偸菦]有改變,她又落到相同的境地。她甚至都可以想到后續(xù)情節(jié)的發(fā)展,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可以模擬出大概的構(gòu)架。譚諫嚴的堅持與否不在范圍之列,就是他能堅持下來,她怕她自己也堅持不下來。
她走進臥室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她的眼睛很快閉起來。她仿佛聽到譚諫嚴對她的質(zhì)問聲。她在心底說:“不是我對你沒信心,是敵人太強大了!”
被子撫觸著她的臉,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環(huán)繞著,是她聞慣了的香水味。她本來還擔(dān)心她會睡不著的,可只不過是過了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装胂拿院性诖采厦嗣?。等她摸到,電話已經(jīng)掛了。她正要放下,手機卻又鬧騰地開始響。她瞇起眼來看來電顯示,是譚諫嚴。
她接通電話,細聲“喂”了一句。
“你在哪里?”他劈頭蓋臉就問。
孔半夏瞅了眼四周,幽暗的房間隱約可見家具擺設(shè)。她依舊輕聲地說:“在我家?!?/p>
他語氣里隱約有些憤怒,“你回家怎么不先通知我?”
她眼眉跳了跳,“何必呢?”
“孔半夏,你說什么?”他聲音沉下來,想必臉也沉下來了。
“我說何必呢。你外公今天找過我,我哪里還用得著回你那里去?”她聲音平靜。
她的平靜叫他陡生出一股怒意,終于怒不可遏,“他找你是他的事,你回不回來是我們倆的事,你倒是真會混為一談!”
不是她要混為一談,是本來就密不可分啊。她低聲,說得有氣無力:“你很清楚的,我們最后也不過是分手?!?/p>
“我不清楚?!?/p>
啪的一聲,電話被他掛斷了。哈,這個男人也是很有脾氣的,還不小呢。他以前不發(fā)怒,是真的對她好吧。
她躺在床上,試圖閉上眼睡覺,可是閉上眼睛腦袋卻很清醒。她怎么睡得著?怎么還能睡得著!
后半夜,她家的門突然被人拍得震天響。
她從床上坐起來,開了燈走到門口。她打開門,果然是譚諫嚴站在門外面。他眼角眉梢都含著怒,襯衣微皺,渾身一股子酒氣,不曉得是從哪里來的。
“孔半夏,你給我說清楚?!?/p>
她還有什么地方說得不清楚?
譚諫嚴站在門口,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臉,眼神像是要吃人。
她垂著眉,用微弱的聲音說:“這么晚,你不要吵到鄰居。”
他狹長的眸子里出現(xiàn)一縷笑,那一縷笑叫人看得心驚?!翱装胂?,你對誰都仁慈,你怎么就不對我好一點兒?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就是這么對我的?你就不肯給我一點兒機會?”
他醉了酒的眼神駭人,如果他是豹子,肯定已經(jīng)撲上來撕裂她。她看著他不說話,默默地。其實沉默并不代表冷漠??墒亲T諫嚴看在眼里,這只讓他眉峰皺得更緊,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真恨這個女人厚此薄彼。是了,他喝醉了,喝得越醉就越恨,最后抵不過心里的暴怒。他譚諫嚴什么時候做過這樣沒有風(fēng)度的事?也只有她會這樣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