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總結(jié)：學(xué)習(xí)好的男生都有陰暗的另一面，除了封青，孔讓，李城寺，虞世南……

普華對這句話并不完全認同，但是她確實戴上了“有色眼鏡”，覺得身旁任何男生都是心機重重，甚至道貌岸然。這其中，又以施永道最甚！

最初在建一外面碰到施永道，普華并沒放在心上，滿街都是放學(xué)的學(xué)生，他出現(xiàn)其中再自然不過。但周五加課之后，每次都會在對街的建一前撞到他，普華就覺得有些反常。有時他挎著書包斜靠在自行車后座上像在等人，有時手里捏著抽到一半的煙，有時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放學(xué)的人潮里搜尋。那種搜尋的表情，很令人不安。

他帶有穿透力的目光，莫名高深的微笑，還有好到?jīng)]道理的化學(xué)成績，都成了她畏懼他的理由。

入冬以后，天黑得早，普華獨自騎車回家，格外加了小心。遇到?jīng)]有路燈的路口或者奇怪的陌生人，會按著爸爸說的掉轉(zhuǎn)車頭去大路上繞道。

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人跟自己，她以為是多疑，但幾天過后，那種被跟蹤的感覺有增無減，每當(dāng)她停在路上回頭在空蕩蕩的巷子里搜尋，又找不到任何人影。

這種驚恐一日日走進普華夢里。夢中那個尾隨的黑色影子逐漸清晰，穿著白色的校服，一步步走過來，張著手臂要扼住她的喉嚨，而他竟然有一張施永道的臉孔。

被噩夢嚇醒，普華抱著被子坐在黑暗里，把鉛筆盒抱在懷中瑟瑟發(fā)抖。她那種隱隱的熟悉感漸漸有了模糊的印象，那是開學(xué)前一晚，她去修車鋪配鑰匙，有個穿白色校服的男生也在那里補胎打氣。

普華開始不敢獨自騎車，有時候跟著娟娟坐車，有時候約好了同方向的同學(xué)陪她騎回家。一兩周之后，跟蹤者沒有出現(xiàn)，路上連個熟人都見不到，廣播站新聞里也沒有任何有關(guān)學(xué)校周邊的治安事件，普華便大著膽子，重新騎車上下學(xué)。她嘴上不說，心里難免惴惴不安。

娟娟說，那叫疑神疑鬼。

……

全校籃球循環(huán)賽斷斷續(xù)續(xù)賽到年底，終于進入最后一輪，六班進了半決賽。班級里空前的熱情高漲，為了期末考試準(zhǔn)備，普華強迫自己不去看。娟娟勸不動，每到比賽都陪她到樓頂吹冷風(fēng)。

“何必呢？緋聞而已，再說是咱們班的比賽！”娟娟想看虞世南，普華自然心領(lǐng)神會。

“我不想去！”

“你看裘因，還特別組織了啦啦隊，這就叫會抓緊一切機會向上爬，懂嗎！”

“不想懂！”

“那你想怎樣？他那個緋聞可能也在看比賽，咱們應(yīng)該去瞧瞧，什么尊容，也知道知道紀(jì)安永喜歡什么類型！”

“別說了……”普華在練習(xí)本上胡亂的涂鴉，因為娟娟的話心里更加的憤懣。

“這有什么，你越不去，好像越是躲著他似的，這樣反而不好。前一段你們互助，好歹他在化學(xué)上幫了你不少，于情于理你都該去給他加個油。”

“不缺我吧……”普華難掩落寞。

“哎，真拿你沒辦法！” 娟娟席地坐在普華身邊，兩個人共圍著一條圍巾。

“要不……你去吧，好歹看看虞世南？”

“算了，在這兒陪你?！本昃攴朔杖A做的復(fù)習(xí)大綱，“普華……”

“嗯？”

“你說我應(yīng)該跟他……明說嗎……”娟娟很少一本正經(jīng)的講事，講的話就是她認真了。

“你想嗎？”

“不好說……這種事，應(yīng)該男生主動吧？”娟娟望著天深呼吸，吐出一團哈氣，“我主動……也可以，就是怕……”

“怕什么？”普華搓搓手，捂著娟娟凍紅的臉蛋。

“嗨……怕他拒絕唄，怪尷尬的……指不定多少女生跟他說過呢……”

“那就別說了?！?/p>

“不說怕自己后悔！”嚴肅的娟娟普華不太習(xí)慣。

“那就說！”

“難??！”娟娟又嘆氣。普華跟著點頭，又有些好奇，“如果他真拒絕了……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娟娟想了想，拍拍屁股拉著普華站起來，對著樓下握握拳頭：“不怎么辦！”

決賽當(dāng)天普華陪娟娟去捧虞世南的場。

她們站在觀眾后場，中場休息，普華遠遠看見紀(jì)安永圍在教練身邊聽指導(dǎo)，裘因殷切的送水送紙巾，并沒有傳說中的緋聞女主角出現(xiàn)。

下半場比賽賽況激烈，雙方碰撞頻繁，打得有點野蠻。有一次球出了邊線滾到普華腳邊，她蹲下幫忙撿，被跑出來找球的李城寺撞得跌到地上，好在旁邊觀眾多娟娟也在，普華沒摔傷，爬起來還跟著大家繼續(xù)加油。

李城寺本是無意，又是自班隊員，普華沒放在心上。

最后六班輸了球，兩分之差。永道最后幾秒持球，上籃的時候裁判吹了終場哨子。

比賽結(jié)束，大家都散場回去上課，他一個人抱著籃球留在籃架下面。普華回頭看了一眼，覺得比賽失利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zé)任。

下午放學(xué)前就聽說李城寺和施永道打架了，具體為了什么普華也不知道。李城寺氣哼哼從外面回來，嘴角還有血，經(jīng)過她的位子低聲罵了句“靠！”

施永道根本就沒回來，書本鉛筆盒都是尹程幫忙收拾的。

放學(xué)普華陪娟娟回家，路上還聊了聊虞世南在場上糟糕的表現(xiàn)。分手以后她按著既定的線路騎車回家，經(jīng)過一條很黑的巷子，從車上下來決定折回去繞路。才掉過頭，就見胡同口閃出另一輛自行車，輕盈敏捷，撥響了車鈴，叮鈴鈴的驅(qū)散了黑暗中的一絲恐懼。

看清騎車人，普華暗暗吃驚。

竟會是施永道！他單手扶把，腳點地瞬間就騎到離她不遠的地方。一下午沒見，他的表情依然陰郁古怪，好像在哪里受了氣，腫成一條縫的左眼上貼著紗布，又像個滿身狼狽的武士。

“你去哪？”他跳下車往前走，穿著一身白校服，再加上他的樣子，普華天馬行空的聯(lián)想馬上與噩夢里的黑色影子合二為一，由他驅(qū)散的恐懼又因為他重新聚攏起來。

她退了幾步，推著車慌亂地踏上腳蹬，想要騎出胡同。還沒上車，永道又跟了上來。

“你去哪？”他越問，她越是拼命的要逃跑，踩上車就走。

他繃著一張臉，像瘟神一樣也上了車，不管普華騎到哪，都緊緊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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