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我和六哥哥異口同聲地否認,相視而笑,臉頰微紅。
“呵呵,”葉天士摸著雪白的胡須,盯著六哥哥看了一會兒,“小兄弟英姿勃發(fā),舉止穩(wěn)重,皇上又將此重任托付與你,想來定在朝中居于高位。”
“不敢,在下傅恒,現(xiàn)任戶部右侍郎?!彼拿加钌燥@鋒芒,少年得志的風(fēng)光,難免春風(fēng)得意。
葉天士把這個名字默默地念了兩遍,六哥哥又繼續(xù)說道:“葉大夫,我們想盡早趕回京城,所以您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信您寫完就交給我們,我們想接了令徒就直接北上,您看可好?”
“救人如救火,也好。”葉天士點頭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們暫時在寒舍住下,明早我就不攔你們了?!?/p>
月光婆娑,江南的夜色格外皎潔柔美,可惜未曾欣賞盡興,明日又要踏上歸途,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六哥哥一起踏遍千山萬水,告別塵世的喧囂,浪跡天涯,了此一生。
翌日,天蒙蒙亮我們就動身了,懷揣著葉天士的書信,雖然沒能請動他出山,也不虛此行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六哥哥,葉大夫?qū)懡o你的地址是哪里?快拿出來看看。”
“嗯?!彼归_紙卷低頭細看,忽臉色微變。
“怎么?”
他伸手過來:“你自己看?!?/p>
紙上的地址赫然是我們四天前投宿的小鎮(zhèn)?!斑@么巧?”我有不好的預(yù)感,此去該不會是自投羅網(wǎng)吧,“再瞧瞧收信人的姓名?!?/p>
“瀟湘……”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心直往上沖,平地驚雷,六哥哥苦笑著彈了彈手中的書信。
“這該如何是好?”我抓著辮子,心里很亂,像是拽著一把亂麻,怎么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不去,我們這次南下就是無功而返,愧對皇上和晴嵐哥哥,要是去了,又怕瀟湘姑娘會重提繡樓選親的事,如今更是左右為難。
六哥哥陷入了沉思,抓著我的手也是越來越緊,良久他忽道:“雅兒,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闖一闖?!?/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蔽覔u頭晃腦道,盡管用在這里稍有不適,但那里對我而言同龍?zhí)痘⒀ㄒ矝]差別了。
“雅兒,事不宜遲,我們即刻上路。”他接過行囊提在手中,坦然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那瀟湘小姐有任何瓜葛。”
“我自然不用操這份心,我的六哥哥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我故作輕松,絮絮細語。
他輕輕地刮了下我的鼻梁:“雅兒,我不想你再喚我哥哥?!?/p>
“啊,那要叫你什么?”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叫我傅恒,或者是春和都可以?!彼谋砬樘┤怀林袼迫魺o其事,卻是相當?shù)卦诤酢?/p>
“傅……恒?!蔽覐埧诮械馈?偸遣粦T,六哥哥這個稱呼在我心中可有五年之久了,一時還真是改不了口。
他的眼底滿是笑意:“多叫叫就慣了?!?/p>
兩天后重新踏上這塊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心境已有所不同,喜憂參半,喜的是若得葉天士高徒的幫助,晴嵐哥哥便能得救,憂的是不知瀟湘姑娘是否會以我們所求之事要挾六哥哥與她成親。
按照葉天士留給我們的地址,我們在小鎮(zhèn)的最西邊找到了瀟湘姑娘的家。門庭有兩只威武的石獅子左右各立一方,檐上懸掛著大紅燈籠,張府兩個大字亮而刺目。果真如之前小六子所言,她出生名門望族,身有萬貫家財。
應(yīng)門的小廝一開始還是很熱情地同我們寒暄幾句,但當聽說我們是來找小姐時頓時拉下了臉:“我們小姐可是你等外人可以隨隨便便見到的?”
“小哥,就煩勞你通報一聲吧?!绷绺缑鲆恍″V銀子笑瞇瞇地放進小廝的掌心。他在手上掂了掂,臉上樂開了花,說話也客氣了許多:“那你們在這兒等著。”這年頭,做什么都得讓銀子說話,無奈。
我伸手擋了他一下,見他面露不耐之色,我忙道:“等等,小哥,麻煩你告訴瀟湘小姐,就說我們是從蘇州葉天士那兒過來的,還帶有他的親筆書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