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打量著他們二人,問:“你們找他干嘛?”
“我們想請吳老先生幫忙鑒定一本古籍?!鄙蚰犂险叩目跉馑坪跽J識吳伯寅先生,便實話實說。
“他早就搬家了!不住這里了?!崩先苏f。
“他搬哪兒了?您知道他現(xiàn)在的住處嗎?”夏曉薇問。
“不知道。那老頭兒脾氣怪的很,從不和鄰里之間來往。他在這兒住了好多年,但巷子里卻幾乎沒有人認識他。你要是不提古籍鑒定所,我也想不起來?!崩先苏f。
沈默和夏曉薇徹底失望。老者離去。
回到會文巷沈家小樓,夏曉薇覺得兩腿又酸又痛,上樓梯都很吃力。
“你們兩個孩子,下著雨跑哪兒去了?”沈鳴謙老人嗔怪道。
“爺爺,我們今天累壞了。在西湖巷走了兩個來回,現(xiàn)在是又累又渴。”夏曉薇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說。
“姐,你喝茶!我已經(jīng)兌好了,不涼不熱,剛剛好?!绷譂酥恢淮杀f給夏曉薇。
“謝謝!”夏曉薇接了瓷杯說。
“臭小子!也給我來一杯啊!”沈默也坐在沙發(fā)上喊。
“沈默哥哥,這可是你的家耶!姐姐是客人,你能和她比?”林濤調(diào)皮地說。
“看我起來揍你!”沈默說著,作欲起狀。
“好好,我去給你弄一杯來!”林濤笑著說。
“你們跑到西湖巷干嘛?”沈鳴謙問。
“我們?nèi)フ乙粋€人?!鄙蚰f。
“去找誰?找到?jīng)]?”沈鳴謙又問。
“找吳伯寅老先生。古籍鑒定所的人說他住在西湖巷,可我們找遍了整條巷子,居然沒有人認識他,就差掘地三尺了!”沈默沮喪地說。
“找吳伯寅那老頭兒?你們怎么不對我說?”沈鳴謙說道。
沈默和夏曉薇同時直起身板,詫異地看著老爺子,異口同聲:“爺爺,您認識他?”
“何止認識!太熟悉了!”沈鳴謙頗有幾分得意。
“你帶我們?nèi)ヒ娝 鄙蚰f。
老爺子想了想說:“今天是星期四,明天不行,后天周末,那老頭兒一定會來達德聽?wèi)?!后天我?guī)銈內(nèi)ヒ娝_??你們見他干嘛??/p>
“想讓他鑒定一下太爺爺那本書?!?/p>
沈鳴謙點點頭不再細問。
9月23日,星期六,早晨。
衛(wèi)生間里,沈默一邊刷牙沖客廳里的沈鳴謙說:“爺爺,吳伯寅先生今天一定會去達德戲館嗎?”
“今天有全本的黔劇《秦美娘》,我不信他能不來?!鄙蝤Q謙剛剛吃完一碗牛肉粉,“你抓緊吃飯,咱們早點去?!?/p>
“沈默哥哥,準(zhǔn)備好了嗎?”夏曉薇下樓。
“好了?!鄙蚰聊槨?/p>
“你們得先吃點飯啊,有牛肉粉?!?/p>
“不吃了,走吧!”沈默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
林濤睡眼惺忪地從三樓走下來,見沈默他們又要出門,就說:“你們又把我一個人甩在家里??!”
三個人誰都沒有理會林濤,徑直而去。林濤掃興地對著他們的背影打了個哈欠,嘟嘟囔囔地進衛(wèi)生間去了。
8點20分,達德戲館。
人還不是太多,一些票友在自娛自樂。臺下有十多人,三三五五地散坐著。
臺上有一扮相俊美的青衣在清唱,是《玉簪記》中《秋江》一折道姑陳妙常的唱段:
“從后邊趕來了陳妙常,
適才間白云樓上親眼見,
老觀主她逼潘郎下臨安。
背了師父將他趕,
一條大江把路攔。
站在江邊四下看,
上流頭飄來了一只船。
開言忙把艄翁喊,(白)艄翁!
撐船攏岸奴有話言……”
“爺爺,吳伯寅老先生來了嗎?”沈默問。
“來了,我說過,他不會不來的。”沈鳴謙老爺子得意地說。
“在哪兒呢?”沈默的目光掃視著劇場里的十幾個人。
沈鳴謙將手一指,說:“那不是在臺上唱著的嘛!”
“??!”夏曉薇叫出聲來,和沈默對視一眼,一同詫異地看著臺上那個俊美的青衣,心里說:怎么會是她?是不是老爺子弄錯了。
沈鳴謙看了看夏曉薇,又看了看沈默,說:“你們兩個伢崽不信是不是?跟我上后臺去會會那個老妖怪!”
說完,沈鳴謙帶著沈默和夏曉薇出了劇場側(cè)門,繞到后臺??礃幼?,老爺子對劇場很熟。地熟,人也熟。后臺里還有幾個人,看到沈鳴謙后紛紛招呼。這個說:“沈家公,也想來一段兒?”那個說:“沈家公,再唱段兒奢香吧,很久沒聽到你唱了!”
“今天不唱,我找吳家公有事情?!鄙蝤Q謙回應(yīng)道。
正說著,唱陳妙常的青衣退到后臺,看到沈鳴謙時居然也說:“沈家公,唱一段兒!九點半人家正規(guī)的班子就到了,咱們這些野狐禪就得騰地方?,F(xiàn)在不唱,待會兒這可沒得唱嘍!”
這時,夏曉薇和沈默都聽清楚了,青衣口中分明是個老年男性的聲音,和剛才在前臺聽到的唱腔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