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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陰謀與行動(9)

風起隴西 作者:馬伯庸


同一時間,在距離南鄭二百四十里以外的崎嶇山道上,一個人正背著一個藍格包裹慢慢走著。這個人大約四十歲,身材矮小,甚至還有些佝僂,皮膚黝黑而粗糙。他的頭上扎著一圈蒿草蓬--這是益州老百姓外出時愛戴的東西,幾乎不費什么錢,既能遮陽,又可避雨--腰間掛著一個盛水的木葫蘆,隨著晃動發(fā)出“咣咣”的水聲。他的粗布衣衫上滿是塵土與補丁,在這樣的天氣里顯得有些單薄。

他拄著防狼用的尖木棍一步一步朝山上走去。這時候,從他的身后傳來一陣車輪碾地的隆隆聲,很快一輛運貨用的平板雙馬車從他的身邊沖了過去,掀起陣陣塵土。

他沖車子揮了揮手,車夫拉緊韁繩將馬勒住,然后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那人喊道:“喂,有什么事嗎?”他走到車子旁邊有些拘謹?shù)卣f:“這位兄臺,能不能捎我一段路呢?”

“沒問題?!避嚪蚝浪嘏牧伺男馗?,“你要去哪里?”

“給我送到西鄉(xiāng)吧,謝謝了?!边@個人的川音很重,聽起來像是巴西那邊過來的。

“成,我要去南鄉(xiāng)送桑樹苗,正好路過西鄉(xiāng)?!避嚪蛘f完豎起大拇指朝車后晃了晃,那里橫放著十幾株用布包住根部的桑樹幼苗。他挪了挪屁股,伸出手把這個人拽上車,然后一甩鞭子,兩匹馬拉著大車繼續(xù)朝前跑去。

無論哪一個時代,運貨的車夫都是最為健談的,這個車夫也不例外。甫一開車,他就喋喋不休地聊了起來。

“我叫秦澤,是綿竹人。不過這副身板經(jīng)常被人說成是徐州人,哈哈。不過中原我沒去過,不知道跟我們益州比怎么樣。哎,對了,你叫什么?”

“哦,我姓李,叫李安。”路人回答得很拘謹,可能是因為長途跋涉的疲勞所致。

“看你這樣子,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

“我是從安康那邊過來的?!?/p>

車夫聽到這個地名,瞪圓了眼睛看了看他,半天才嘆了口氣,用一種憐憫的口氣說道:“看出來了,你是個落商戶吧。”

“能揀了條命回來,已經(jīng)不錯了?!崩畎部嘈χ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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