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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節(jié):工作方法(7)

像野狗一樣生存 作者:方力鈞


畫油畫就總是感覺很正式,雕塑的可能性特別多,語言直接,還可以做仿真的,更像是真人。對于裝置藝術(shù)、行為藝術(shù)什么的,不是一個感不感興趣的問題。我習(xí)慣把一件事情綜合起來考慮。把將要影響和將要受影響的指標放在一起再綜合起來看看它是否合適,就是說我必須要找到一種得心應(yīng)手的方式來做。實際上裝置、行為、攝影、繪畫等等和用鉗子、扳手、改錐是一樣的,當我擰這個螺絲的時候需要改錐,如果改錐不夠就再加上鉗子,如果實在不行那我就把所有的工具全部拿出來。其實只是一個工具的問題。我希望使用最直接、最好用的工具,畫畫是我最熟悉、最容易掌握的之一。再者,這種方法又和我自己非常吻合,這種方式又能解決我的需求,它很好地傳達了我想要說的話,使我和社會達成某種關(guān)系,為什么要孤芳自賞呢?我想讓別人說好或者我去征服別人,我就是要吸引人的注意力,這并沒有什么不可以。

同時挑戰(zhàn)不同的藝術(shù)語言,比如國油版雕,主題和方向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就是想看看我能同時應(yīng)付多少事。這加劇了我熱愛工作的幸福感。因為我總是在追逐一個新的想法,或者若干個新的想法,總是希望早一點看到自己的這個想法呈現(xiàn)出來是什么樣的。當然了,這個也增加了失敗的幾率。

其實我的工作室里面,有很多不成功的、不成形的,甚至是失敗的作品。大概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做了一個裝置,就是把一些小蟲子封在水泥里,然后做成讓人坐的小墩子。封蟲子的過程以錄像記錄。我簡單把它歸為"記憶與失憶",這個東西可能有十幾年了吧,沒人知道它,但它一直是特別重要的。事實上,關(guān)于記憶與失憶的作品,總是失敗。那天我跟挪威的皮爾談這個主題,他覺得這完全是哲學(xué)命題,用視覺的、用繪畫的方式是沒辦法解決的,應(yīng)該交給哲學(xué)家來做。但我把這個主題停止了之后,它總是在畫別的題材的時候長出來,然后不知不覺地又順著這個題材過去了,已經(jīng)冒了好幾次了。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不斷試驗,慢慢去找。它有可能用視覺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也不像以前那樣鉆牛角尖了。那個作品進到一個死胡同里了,我不能拿出來展覽,我拿出來展覽就變成一個笑話了。可它重要就重要在它失敗。

這類作品只能我自己保留,其實也是幸福的一個方面。它里面有你成長的痕跡,你能夠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進步,而且它也具有教育意義。無論你從事這件工作多久,你永遠都是從最笨、最原始、最不開竅的狀態(tài)里面,一點一點地拱上來。這種過程是有教育意義的,首先提醒自己你沒有那么聰明;第二也鼓勵自己,你進步了,這是很喜悅的一件事情。另外,它有點像較勁,我越失敗的時候,我越要把它做好,這個時候你就碰到了技巧安排之類的事情。我們都知道,到我們這個年齡,你用勁,未必能最好,能達到目的。那么你想要達到目的,不如干脆把它扔到庫房里不去想它。但在這個過程里面,可能幾年或者很長時間,你會不斷地想到這個問題。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解決方案來琢磨這件事情,最終看能不能有最好的結(jié)果的達成。本身這就是很讓人幸福、很讓人舒服的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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