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里蘭大學,1992年
瑪麗安·凱利那過于精心編制的管弦樂曲《激情》的甜蜜歌詞從隔壁房間飄了過來。就像火山熔巖那永不停止的泡沫似的,這個音樂也是不停地播放,讓人無處可逃,也越來越讓人覺得恐怖。
蕾娜工作的時候并不介意周圍有音樂。她也不介意周圍是聚會,或是一些無聊的爭吵,也不介意那象征上帝審判的雷聲。畢竟,她是在一個大家庭,一個吵鬧的家庭中長大的。
但是要是她舍友再放一遍那個音樂的話,她就打算沖進去,將鉛筆插進她眼里去。做完這些之后,她還要逼著舍友吃了那盤該死的CD、珠寶盒等等。
天啊,她正在準備期末考試啊,而且她這學期所學的課程難得要死。
但是很有用,她一再提醒自己。一定會很有用的。
蕾娜將面前的電腦推開,揉了揉眼睛。或許她需要稍微休息一下了,或者說是需要副耳塞。
她站起身,直接忽視周圍的垃圾,那是住在同一個小房間的兩個大學生共同制造的。蕾娜打開小冰箱拿百事可樂。冰箱里有一瓶已經(jīng)打開的低脂牛奶,四盒瘦得快,一瓶雪碧以及一袋胡蘿卜條。
這一切都不對。為什么每個人都來偷她的東西?當然,到底誰會偷吉娜那些永遠沒頭的減肥食品呢?但還真就是有人偷。
瑪麗安的聲音,如同一只邪惡的美人魚,在她那本就負擔過重的腦海里游弋著。她坐在地板上瞪著桌子上的那堆書以及筆記。
為什么她覺得她能夠做這些?為什么她覺得她想做這些?她本可以跟弗蘭一樣在家里的餐廳工作。
她現(xiàn)在本可以在家的,或者是像正常人那樣出去約會。曾經(jīng)她人生的目標是長大成為青少年,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幾乎就要超出這一年齡段,而且她現(xiàn)在正坐在一個擁擠的宿舍里,周圍連瓶百事可樂都沒有,像個愚蠢的受虐狂似的被沉重的學業(yè)負擔壓迫。
她已經(jīng)十八歲了,卻還從來沒有有過男朋友。貝拉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弗蘭實際上正在用棍子打跑周圍追她的男孩,而??松5聽杽t幸福地穿梭于那群被他母親稱為美女的愛慕者中。
而在周六晚上,她還一個人呆著,因為她正執(zhí)著于期末考試,就像她的舍友執(zhí)著于瑪麗安·凱利一樣。
啊,不!現(xiàn)在是席琳·迪翁了,她聽出來了。
殺了我吧!
都是她自己的錯!在高中瘋狂學習的是她,要在周末去工作還不去約會的也是她。因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從八月那個漫長炎熱的星期開始,她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想要火。
因而她便努力學習,將目光更多的集中在學習上,或者獎學金上。她出去工作,怕拿不到獎學金,就像松鼠存松子似的存錢。
但是最后她還是拿到了獎學金,她也因此能夠到馬里蘭大學求學,和她的老朋友共用同一宿舍,而且已經(jīng)開始考慮將來的研究生課程的問題了。
這學期結束后她就會回家,在一個小商鋪里工作,然后在消防站消磨掉大多數(shù)時間,或者可以勸服約翰·敏格帶她一起去執(zhí)勤。
當然,還有貝拉的婚禮。雖然說要準備的東西很少,但貝拉的婚禮已經(jīng)整整折騰了九個月了。這樣看的話,轉念一想,她一個人在周六晚上呆在宿舍還是很好的。
本來情況可以還差的呢,她本來要在家?guī)兔蕚浠槎Y的呢。
要是她結婚的話――當然她得先要有一個真正的、正式的男朋友――她會把婚禮弄得很簡單。就讓貝拉不停地去試穿那精心制作的禮服吧,盡管非常漂亮;就讓貝拉去忍受那關于鞋子、發(fā)型以及花束的無休止的傷感的爭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