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蕾娜看到了喬伊。他站在那兒,大拇指插在口袋里。著火的時候他歪著身子看著。他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那種滿足蕾娜只在她的圣卡上畫的殉道士臉上看見過。
蕾娜把爸爸抱得更緊了一些。
接著喬伊轉(zhuǎn)過臉,看著蕾娜,壞笑著。
蕾娜小聲說道:“爸爸……”但是一個拿著對講機(jī)的人走了過來,開始問問題。
爸爸把蕾娜放下的時候她還不想松手。喬伊還盯著她看,壞笑著,這副表情比大火還可怕。但是爸爸把蕾娜推給了她的姐姐。
“弗蘭,把弟弟妹妹帶回家?!?/p>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蕾娜抓著爸爸的手不放,“我必須和你呆在一起?!?/p>
“你要回家?!彼紫律碜?,哭紅的雙眼平視蕾娜的眼睛,“事情已經(jīng)快有結(jié)果了,事情快辦妥了。我說過我會處理的,我現(xiàn)在就要去處理?!彼H了蕾娜的腦門,“你們先回去,我們隨后就到?!?/p>
“卡塔蕾娜。”媽媽把蕾娜拉了回來,“幫姐姐給那些幫助我們的人準(zhǔn)備咖啡和食物,這就是我們能做的。”
她們能做的始終是準(zhǔn)備吃的東西。幾壺咖啡,幾桶涼茶,還有厚厚的三明治。這次,姐妹們在廚房里沒有發(fā)生爭執(zhí)。貝拉有條不紊地擦著地,姐姐弗蘭也沒有阻止她。當(dāng)??松5聽栒f要送涼茶的時候,沒有人跟他說他太小了拿不動。
空氣里的味道很刺鼻,蕾娜記得這個味道,煙霧像掛起的臟兮兮的簾子。但是,蕾娜一家在走廊里擺了一張折疊桌,放上咖啡、茶水和三明治。他們將水杯和面包遞到人們的手里。
一些鄰居已經(jīng)回家了,他們穿過煙霧和污濁的空氣,穿過飄浮的塵埃。落在汽車上、地面上的塵埃仿佛一層薄薄的臟雪。明亮的光線消失了,雖然距離很遠(yuǎn),但蕾娜仍能看到熏黑的磚墻,被水澆濕的煤灰,和一個個張著嘴巴的洞――它們以前是窗戶。她春天幫媽媽栽下的那幾盆花現(xiàn)在放在大理石臺階上,破敗不堪,已經(jīng)被人踩死了。
蕾娜的父母手牽手站在西里科餐廳外的大街上。爸爸還穿著那條他被女兒叫醒時抓起來的牛仔褲,媽媽穿著大紅色的睡袍,這是她上個月才收到的生日禮物。
消防車已經(jīng)開走了,可他們還站在那里。一個頭戴鋼盔的消防員走過去同他們談了很長時間的話。然后她的父母轉(zhuǎn)過身,手拉手地走回了家。這位消防員轉(zhuǎn)身走向西里科餐廳的廢墟,打開手電筒,進(jìn)入了黑暗深處。
大家把吃剩的食品和飲料拿進(jìn)了屋。蕾娜覺得家里人都像是戰(zhàn)爭片里的幸存者,蓬頭垢面,神情疲憊。收拾好了吃的,媽媽問有沒有人想睡覺。
貝拉哭了起來:“我們怎么睡得著?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如果你不想睡覺,就去洗個澡。我來做早飯。去吧。我們洗了澡、吃了飯就會更好的思考?!?/p>
對于蕾娜來說,在家里排行老三就意味著第三個洗澡。直到聽到大姐弗蘭走出浴室二姐貝拉走進(jìn)去,蕾娜才溜出她的房間,敲了敲父母房間的門。
爸爸剛洗了頭,頭發(fā)還是濕的,正要換上干凈的牛仔褲和T恤。他的臉色如同患上了流感一樣難看。
“兩個姐姐占著浴室?”他微微笑了一下,但是眼睛里并沒有笑意,“這次你可以用我們的浴室?!?/p>
“你弟弟呢,蕾娜?”媽媽問道。
“他躺在地上睡著了?!?/p>
“噢?!眿寢尠褲皲蹁醯念^發(fā)綁到腦后,“沒關(guān)系。去洗澡吧。我給你去拿干凈衣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