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日。

我在上海北外灘的石庫門老宅。

在座九人。

我，梁應物，葉瞳，路云，衛(wèi)后，葉添錦，水笙，蘇迎，明慧。

昨天，我收到了來自一萬多光年外的訊息。載體是一封普普通通的電子郵件。這原本是件神奇的事，張明是怎么遠距切入地球的因特網(wǎng)絡的？但看了信的內(nèi)容，我已無暇把注意力分散到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在此之前，我沒把這事告訴任何人。所以在我把和張明的第二次碰面情況說完，停了片刻，說出“昨天維摩星傳來消息，水晶球的研究已有結果”時，室內(nèi)的空氣立時凝結起來。

“上個月底我去了一次北京天壇。當時我有強烈的預感，寰丘是關鍵，K就是在寰丘解開神的密碼的。那時我并沒有想通，但如今我已經(jīng)知道。你們?nèi)ミ^天壇沒有？”

葉瞳是最耐不住的，罵我說：“賣什么關子，直接說水晶球的研究結果是什么就行了?！?/p>

我不理這個丫頭，道：“天壇的格局是天圓地方，而圜丘的格局也是。當時我就想，這不是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嗎？而圜丘的臺面，又是三個同心圓。至于中心的天心石，其實并沒我想的那么關鍵?！?/p>

“同心圓？水晶球也是同心圓?！毙l(wèi)后說。在座者全是自負智力的人，希望能從我的話中預先猜出些頭緒來，都在心里思索著。

“是的，同心圓。但就是這同心圓把我們誤導了，我們只看見表象，實際上這代表了一個哲學命題。”

“哲學？那一定和你說的天圓地方有關?；蛘哒f是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的天圓地方?！甭吩戚p撫著手腕上的紫色玉鐲說。

我收回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道：“你說的有點接近了，但相信在沒有知道水晶球里到底有什么之前，你們不會猜到真相?！?/p>

“你是說水晶球里還有別的東西？”梁應物敏銳地把握到我的用詞。X機構運用人類最先進儀器對水晶球進行過分子級的研究，所以他對我的言下之意相當意外。

“對于物質最微小的構成單位，人類稱之為基本粒子。曾經(jīng)人類認為分子就是基本粒子，后來是原子、原子核。隨著物理學的進步，基本粒子這個稱呼還是一樣，但內(nèi)涵卻不斷變化。現(xiàn)在我們說的基本粒子有很多種類，比如夸克、膠子，現(xiàn)今的物理學不能讓人類直接觀測到這些微小的存在，所以只能借用粒子對撞機，讓基本粒子在原子相互碰撞中分裂出來。梁應物，我說的對嗎？”

梁應物聳了聳肩：“對一個外行來說，這么理解也沒有大錯?！?/p>

我笑了一下，道：“維摩星人當然也有他們的基本粒子。因為他們的科技遠超人類，所以他們能觀測到的物體最小組成，比人類現(xiàn)階段所謂的基本粒子，更小上好幾個數(shù)量級。X機構曾經(jīng)對水晶球進行檢測，發(fā)現(xiàn)有一個水晶分子正好位于水晶球的中心位置。維摩星在此基礎上進行更進一步的研究，終于在剖入到他們的基本粒子那么微小的程度，發(fā)現(xiàn)了讓他們震驚的事情?！?/p>

“就原子的層面上說，其內(nèi)的空間對于原子核和電子來說是無比的廣大，電子圍著原子核轉，就象地球圍著太陽轉。”說到這里，我看了他們一眼，道：“維摩星人觀測到的水晶球最中心基本粒子的情況，和原子里的情況十分相似。他們找到了規(guī)律性的軌道，那和通常的基本粒子自然狀態(tài)不同，被人為改造過。改造的結果，是……是新的神的密碼?！?/p>

說到這里，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我都禁不住有此反應，梁應物他們當然更震驚。

“你是說在那樣微觀的層面上再次實現(xiàn)了神的密碼？”梁應物啞聲問。

我點頭：“四道新的四則運算題。”

“那代表了什么？”蘇迎問。

“世界觀，是世界觀。水晶球的同心圓光影的含義是世界觀，K在天壇看見了兩重天圓地方、三重圜丘同心圓時悟到的也是世界觀。神的秘碼想傳遞的訊息，就是世界組成的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