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2日，城灣賓館發(fā)生一起命案。被害人名叫胡英博，男，39歲，無業(yè)人員。案發(fā)當天，胡英博被槍殺于九樓至十樓之間的緩臺上。當時，市局一隊刑警接到舉報，稱賓館里有人組織聚眾淫亂，正在查處時聽到槍聲。趕到現(xiàn)場后，警方迅速控制住犯罪嫌疑人，并帶回市局繼續(xù)調(diào)查。經(jīng)查，犯罪嫌疑人名叫邢至森，男，53歲，C市公安局副局長。

邢至森聲稱，被害人胡英博在624房間里殺害了一個女人，在他追捕時，胡英博拿著疑似刀具的東西向其撲來，出于自衛(wèi)，邢至森才向他開槍。但警方經(jīng)過現(xiàn)場勘察，并未在624房間內(nèi)發(fā)現(xiàn)尸體和其他可疑跡象，而胡英博所持的所謂刀具，不過是一把不銹鋼勺子而已。警方問及邢至森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原因，邢至森拒絕回答。

隨著調(diào)查工作的逐步展開，一些線索浮出水面：被害人胡英博曾是某水泥廠工人，因賭博被單位除名后，一直沒有重新就業(yè)，并有多次前科劣跡。從社會關系來看，他與邢至森并無交叉；而案發(fā)現(xiàn)場——城灣賓館的前臺服務人員也證明，當天中午，被害人胡英博獨自開了一個房間并囑咐服務人員不要打擾他。五個小時后，邢至森駕車前來，直奔624房間。鑒于案情重大，涉案人員位高權重，社會影響極壞，紀委已開始介入調(diào)查。由于邢至森對與案件有關的重大情節(jié)三緘其口，因此，現(xiàn)有證據(jù)對邢至森極為不利。

方木聽完邊平對案情的介紹，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局里什么意見？”

“妥善處理。”邊平向后一靠，疲倦地捋捋頭發(fā)，“你也知道，五條禁令頒布后，對涉槍的事兒很敏感。而且這件事影響很大——公安局長開槍殺人——新聞媒體都緊盯著呢?！?/p>

方木罵了一句，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手扶桌面，目光炯炯地看著邊平，“你相信老邢會殺人么？”

“信。”邊平絲毫沒有回避方木的目光，“如果事實真如老邢所說，在那種情況下，別說是老邢，換作是我也會開槍。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沒有證據(jù)能夠證明老邢的話?！?/p>

方木無言以對，吸了一根煙后，問道：“案子現(xiàn)在到什么階段了？”

“還在調(diào)查。老邢這家伙，死活不開口，也不知他想干什么。不過，”邊平意味深長地看著方木，“老邢的老婆去探視時，給我?guī)Щ貋硪痪湓挕娔恪！?/p>

方木聽罷，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邊平在后面問道：“你干嗎去？”

“我去見老邢！”

由于邢至森被捕前官居要職，所以警方采取了異地關押的措施。六個小時后，方木趕到了看守所。辦理完探視手續(xù)后，方木坐在會見室里，忽然想起一路上只想著盡快看到老邢，也沒給他買點東西。在包里亂翻一通后，只找到了大半包香煙。方木無奈地嘆了口氣，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小心地封好煙盒，把余下的留給老邢。

剛剛打著打火機，門外就傳來腳鐐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方木抬起頭，視線就再也無法移開，手中的打火機躥出了火苗，卻忘記去點燃香煙。

老邢穿著囚服，身形佝僂，滿臉都是淤傷，幾乎是一步一挪地挨到桌前坐下?？吹侥康煽诖舻姆侥?，老邢居然在累累的傷痕中擠出一絲微笑。

“邢局……”方木直勾勾地看著老邢，嘴里的香煙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你……”

“沒事，呵呵，小意思?！崩闲厦约耗樕系挠賯?，疼得直皺眉頭，“有幾個小子是我親手抓進來的，呵呵，不是冤家不聚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