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望嘿嘿干笑了幾聲,臉色十分尷尬,方木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那個……我委托你那件事怎么樣了?”
“嗯?什么事?”
“就是那個女孩,我親戚家的……”
“哦?!毙ね哪樕杆倩謴?fù)了正常,“還沒消息。你別急,有情況了我馬上會通知你?!?/p>
“嗯。”方木點點頭,心下有小小的失望。其實他心里也清楚,茫茫人海,找到廖亞凡談何容易?
每當(dāng)想到這些,他都為自己能吃飽飯、有床睡而感到慚愧。
臨近午夜時,方木才搖搖晃晃地回到賓館。一進(jìn)房間,他就沖進(jìn)衛(wèi)生間大嘔起來。直到胃都吐空了,他才勉強(qiáng)站起來,挪到洗手盆邊,放了滿滿一盆涼水,一頭扎了進(jìn)去。
瞬間的冰冷讓他短暫地清醒了一下,隨即,就是針扎般的裂痛。良久,他把頭從洗手盆里拔出來,冰涼的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他閉著眼睛,細(xì)細(xì)地感受那些水流鉆進(jìn)衣領(lǐng),浸透前胸和后背……
“你怎么了?”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詫異的問候。
方木睜開眼睛,感覺視線模糊。面前的鏡子里,一個女孩若隱若現(xiàn)。
“我看門開著……”女孩怯怯地開口了,“……你沒事吧?”
方木沒有答話,也沒有回頭,而是直直地盯著鏡子里的女孩。良久,他突然開口了:“為什么要走?”
“嗯?”
“你究竟去哪里了?”方木的聲音低啞,“如果大家都在,天使堂就不會散……”
鏡子里的女孩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看著方木。
“回來吧。趙大姐很想你,二寶很想你……”方木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我也很想你……”
這個動作他只做了一半,就悄無聲息地癱倒在了衛(wèi)生間的地面上。
第二天肖望來接他們的時候,方木還是迷迷糊糊的。肖望對同車的米楠只字不問,還幫她提行李,只是在上車時,叮囑米楠好好照顧一下方木。
找到鋪位后,方木一頭栽倒在上面熟睡過去。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他費勁地爬起來,一時間竟分辨不出身在何處。
“水?!彼蛱蚋闪训淖齑?,茫然地在身邊劃拉著。窗邊的一個人馬上站起來,遞過一瓶擰開的礦泉水。
方木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然后就坐在床上打嗝。使勁晃了幾下腦袋后,他總算清醒了點。
窗邊坐著的是米楠,她把長長的頭發(fā)扎了起來,運動衣牛仔褲,看上去很清新。
“餓么?”米楠輕聲問,“我給你弄點吃的?”
“不?!狈侥竟緡伭艘宦暎瑥囊露道锾统鱿銦?,起身向包廂外走去。
列車正經(jīng)過一片麥田。初秋讓這片麥田染上了淡淡的黃色,在夕陽的照耀下,更顯燦爛、熾熱。方木斜靠在車窗邊,邊抽煙邊看著麥田里晚歸的農(nóng)婦,心想這樣的日子也不錯,無所期待,也不必逃避。
前方總是未知,而背后又總是不堪回首。列車的終點是哈爾濱,但有些事情卻無休無止。
比如,尋找。
回到包廂里,米楠已經(jīng)泡好了一碗方便面,旁邊是一袋撕開的榨菜和兩枚鹵蛋。方木本來沒有胃口,看到這些卻不覺咽了下口水,低聲說了句謝謝,就坐下來埋頭大嚼。吃完后,在一旁安靜地看書的米楠立刻起身收拾干凈,方木舉著塑料叉子無所適從,直到米楠又把一瓶礦泉水遞到他手邊的時候,才抹抹嘴巴,心里嘀咕著我怎么跟個財主似的。
門外始終聲響不絕,包廂內(nèi)卻一片安靜。這對男女似乎都沒有交談的想法,一個看書,一個看著窗外。夜色一點點降臨,窗外的景物從模糊不清變成漆黑一片。方木扭過頭來,恰好遇到米楠從書上抬起的目光。四目相對,又飛快地躲閃開來。良久,米楠伸了個懶腰:“還有不到十個小時?!?/p>